-醉舞酒香(9)
门口的马车上已经快装满了，这数量一看，应该是把他们家的板栗搬得差不多了。
慕玉婷现在性格外向了很多，此时自然要去问一下慕奶奶。
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在镇上遇到了镇里陈家的家丁，那家丁仗着陈家的势硬收了他们的板栗，店铺老板怕还有下次，所以赶紧带人来把板栗全收走了。
李老板才把板栗收走不久，外面又传来了激动的声音。
原来是家里最能挣钱的二伯回来了，之前她爹说二伯要下午才回来，没想到中午就到了。
这时候家里人全都出来了，爷爷奶奶都出来帮他拿东西，就连昨天她爹回来时，不动如山的四叔都热情地很，可见二伯在家里的地位不一般。
不过也能想到，二伯最能挣钱，每次交给公中的银子也会多交一两，这公中的银子大家都受益，自然都对二伯热情。
只是这多出来的银子怕是都贴补给四叔买院试要用的书籍纸笔之类的东西了，所以平时总是一副文人样拿架子的四叔都表现得不一样了。
二伯也和她爹一样买了许多东西，这一比就有了明显的差距。二伯买的东西更好，一看就知道更贵。
二伯分发了带回来的礼物，交了给公中的三两银子，又和大家说了许久的话才和自家媳妇儿回房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不用说肯定是回去说说挣了多少钱之类的。之前慕玉婷还说不小心偷听到了他们替自家孩子存彩礼的事儿。
慕起见大家都走了，才悄悄拉了慕奶奶到一旁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儿话，然后慕奶奶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递给他。
第22章
收税
两天后，镇上的衙役来村里收税了。
一大早就有村民担着粮食，准备银钱来村长家交税了；村民都很自觉，不能让这些差老爷等啊。
因为今年要做人口登记，县衙的文书也来了。登记只能本人来登记，不能由旁人代劳，主要是为了确保登记的资料准确性更高。
村长家的院子里左右分别放了张桌子，左侧登记人口，右侧收税记账。
登记完的就到另一边去交税。村里人不多，也就十几户人家，人口登记没多久就弄完了，税收那边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交税的时候村民们才知道，今年的税收涨了两成。
粮食以前是交总收成的一成，这总收成是按照田地面积算的。
也就是说不管你收成好还是收成差，按照土地面积计算出收成数量，你就要上交这个收成数量的一成。
今年上涨了两成，也就要上交三成的粮食，三成的粮食可以养活家里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儿了。
而且官差收粮，会在木斗上做手脚，实际上缴的粮食是多余要求数量的，而这多余的粮食就被这些官差中饱私囊了。
村民们都心里有数，所以也会多准备一些粮食；毕竟民不与官斗，要斗你也斗不过人家。
村民们带来的粮食还是按照去年的量准备的，这下就需要让家人回去担粮食来，把不够的补上。
家人回去担粮，剩下守着的人就趁着这机会小心翼翼地问原因，生怕得罪了官差老爷。
这些官差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上面交代了不让往外传，他们自是不能说，这时候只能打马虎眼儿。
几个官差来回对视一眼，最后都把视线转向文书大人。
文书大人老神在在地喝了口村长准备的茶汤，缓缓开口：涨税收自然有涨的道理，你们这些村民大字不识一个，怎么会懂天家的决定，让你们交就老老实实地交就对了。
哦，对了下午交的人口税也一样，上涨两成，你们回去后把钱准备好了再来。
今年的粮食一交，好多村民怕是都要节衣缩食了，现下人口税也涨，可能有不宽裕的村民交不出来。
一时之间所有村民都没声儿了，一股压抑的气氛弥漫开来。
先时交粮食税收的热闹劲都没了，村民们闷不吭声地搬粮食，静静地交粮。
慕家人交粮回去后，就开始着手准银两交人口税了。他们家还好有老二和老三每年出去做工，老二有手艺，老三勤快，都能挣些钱；
这次交税虽然上涨了两成，但对于他们来说还在承受范围内。
村民们也都知道慕家老二和老三在做工挣钱的事儿，这不现在就有人找到他们家来了，想要借点钱交税。
来人是村里的李猎头，大家都知道他腿伤了不能走路，现在他拄着一条竹棍，拖着一条腿，一步一蹭歪歪斜斜地走来的。
看到他走路不便，慕朗还上前去扶他，他摆了摆手靠在墙壁上：不用扶，我慢慢习惯，以后才能靠自己走路。
我就直话说了，我来呢，不为别的就是想借点钱。你们也知道我这腿伤了，不能种地也不能打猎了，现在官差来收税来了，我拿不粮也拿不出钱。家里那点粮食还是我把地让给村里村人种了，收成后给我送了点儿来。
想要交税不够不说，若是把这点儿粮食交了，我估计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所以我就想着先向你们家借点儿，以后再还你们。
慕朗看向慕老爷子没说话。
李猎头解释道：慕伯，你放心这钱，我肯定会还你们的，我虽然现在腿不能走路，地也不能种了。
但是我还有手艺，镇上的肉铺以前看上了我的分肉的手艺，之前多次找我去给他做工，我嫌老板给的钱少一直没同意；前两天我让村长帮我带信儿问了，老板答应让我去做工。
慕老爷子叹气：你也是苦命的，这钱我们借你，你要借多少？
李猎头：不多借，只要一百八十五文，刚好够粮税和人口税的。
慕老爷子朝慕奶奶使了个眼色，慕奶奶就进屋去数钱去了。
不多会儿，慕奶奶拿着个装了一百八十五文钱的钱袋出来递给李猎头。
李猎头接过钱袋，朝他们鞠了一躬说了声多谢，转身又拄着那根竹竿歪歪扭扭地走了。
慕奶奶长叹一声：这李猎头真是可惜了，以前多好的一大小伙子，又能干又能打猎，现在弄成这样。
谁说不是呢！慕老爷子摇摇头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慕月涵看着一瘸一拐慢慢挪出视线的李猎头若有所思。
这两天她都在试验界源神水的用处，因为仙云之前受损严重，现在界源神水只能每天取出一滴，多了仙云的神识会受不住。
第一次时仙云用界源神水给她治了刀伤。
前天她用小老鼠也做了下试验，划伤小老鼠的脚，让仙云给了小老鼠一滴界源神水，只是这次不是滴在伤口上，而是喂给它喝了；
喝完界源神水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但没有完全好。
之后小老鼠反应特别积极，在她面前特别谄媚，努力讨好她的样子很像杂技团表演的动物。应该是这界源神水给了它不少好处，所以小老鼠才会如此。
因为用了小老鼠做试验后没有出现异样，所以昨天她又让仙云取了一滴给她，这次她自己喝下了这滴神水。
神水喝下之后，只感觉全身毛孔都舒张开了，十分舒服，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流遍全身的感觉，渐渐地毛孔渗出一些灰色的物质，随着灰色物质一点点增多，皮肤表面好像多出了一层干硬的外壳，用手一剥就掉了。
剥掉硬壳后的皮肤显得白净了许多，即使身体还是和原来一样干干瘦瘦的；
但是白了一度后看着人精神多了，模样也好看了许多。
原本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根黄黄的麻杆，现在的样子虽然不是很白，但瘦弱的样子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第23章
买粮
这两天官差将上交的粮食运走后，沉默的村民才开始议论纷纷。
这突然上涨的税收，让大家都有些担心，若是长此以往，村民们生活将十分困难。
趁着现在离过年还有段时间，有劳力的村民都在商量去镇上找点活儿做，挣点钱买点粗粮，好让家里好过一些。
慕家人也打算去镇上买点粮回来，家里这么多口人，需要不少口粮。交完税收后的余粮肯定是不够这么多人吃的。
慕家再次向吴家借了牛车，也没耽误直接就去了镇上了。慕起再次借故上了牛车，跟着去了镇上，到了镇上后慕起下车离开。
慕老爷子这次带着的是二伯慕明，到了粮店后，一问价格才知道粮食价格都涨了，就连最差的粗粮都要五文钱一升，原本只要两文钱的，整整翻了两倍多；更不要提细粮的价格了。
慕老爷子最后一合计，打算多买些粗粮回去，今年日子不好过啊。
还好家里因为后山捡的板栗挣了不少钱，倒也不怕买不起粮，只是这才交了税，粮食价格反而上涨了，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他们买了六石，花了三两银子。一共六大包粮袋，原本粮袋每个要再收一文钱，他们买了这么多粮食便将这零头抹去了。
回到家，慕老爷子让家里人将买回的粮食搬进去，自己去还了牛车。
还牛车时他特意提了提粮食上涨的问题，至于人家怎么打算便是人家的事儿了。
买回来的粮食搬回屋里，慕明也和大家讲了粮食涨价的事儿，还有些后悔地道：早知道粮食涨价这么多，我们交税那天就应该交银钱的，那天粮食价格也是按照平时的价格算的。
交的时候哪里会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交都交了就别再去想了。慕奶奶担忧道，那些用粮食折价交人口税的人家，今年岂不是更难过了，家里没多少余粮，又买不起粮。
此时慕老爷子还了牛车回来，接口道：我觉得这事儿怕是不简单，我想着让慕明去打探打探，这事儿总让我觉得不安。
明儿我去村长家说一嘴，让大家别为了几个钱把家里的粮食卖了。
到时候想买回来就不是这个价格了，看这个架势说不得价格还要涨些。
慕月涵也觉得事儿不简单，一是税收涨了，税收涨无非就是皇帝国库没这么多钱，要从百姓手里拿，那这些钱拿来做什么呢？
要么就是皇帝昏庸，或者官府想要收刮民脂民膏用来供自己享乐；
要么就是出了战事或者自然灾害，增加税收供给前线战事的用度，或者给灾区赈灾。
赈灾自是不用隐瞒，还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博取百姓的同情，认为涨税收合情合理。
剩下就只有皇帝或者官府搜刮和出现战事或灾害这两种情况，她来这里还不久，并不知道皇帝和官府的情况。
二是粮价涨了，粮价涨就印证了一点，出现战事或者灾害，只有这两种情况才会出现粮食上涨。
出现灾害，那灾民的安置和生活物资补给造成物资减少；
出现战事也是同理，战事吃紧，军需物资储备以保证战士能有最好的状态应对战争；粮食少了自然要涨价。
希望别是出现战事了。
慕月涵心里想着事儿，突然看到四叔笑得见牙不见眼，怎么粮食价格上涨，这家伙还这么高兴？
大家都因为粮价上涨的事儿担忧，谁也没有注意到四叔的表现。
其实这也不怪他，谁让他今天在甜品铺子好好表现了一把，这会儿正高兴呢！粮价上涨啥的根本就没听进去。
今天慕起假装去甜品铺子买东西，磨磨蹭蹭地看会儿东西，又往柜台后面看。店里的伙计都觉得这人是来找茬的，打算上前试探一下再将其赶出去。
磨蹭许久的慕起终于选了一些甜品拿到柜台结账，店伙计将甜品一称开始报数：桂花糕四两，绿豆糕六两。
账房也就是店铺老板的女儿，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阵儿，算出价钱后正准备说，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桂花糕十文钱一斤，四两就是四文，绿豆糕八文一斤，六两就是四文多一点，总计八文多一点，再添点一文钱一斤的麸饼二两正好九文钱。慕起自信地说道。
账房姑娘看了他一眼后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我们店铺的甜品现在涨价了，桂花糕现今价格是十五文一斤，绿豆糕是十三文一斤，麸饼是五文钱一斤。
慕起双眼发亮地看着她：哦？那桂花糕四两就是六文钱，绿豆糕六两就是七文多。
账房姑娘看了一眼自己的算盘，的确和自己算的一样，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这速算好快！是的，一共七文多，我们再给你添一两麸饼，一共八文多点，收你八文钱。
慕起拿出银子递过去，店伙计接过钱，去找零去了。
现在正好没什么人，李薫对慕起的速算很感兴趣：这位公子，你速算很厉害吗？我这里出几道题，你可否算来看看？
慕起见心悦的姑娘给自己出题，自是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想要好好表现一番。别的他可能还有所顾忌，但算数嘛，他是很有信心的。
他拱手一礼：姑娘尽管出，在下自当全力奉陪。
李薫笑意盈盈：好，那我可要好好出几个难点的。
接下来，两人你来我往，慕起都回答的非常正确，速度也是极快。
最后李薫佩服道：你这速算能力这么强，不当账房可惜了。我姓李，单名一个薫字，你叫什么名字？
慕起高兴地回道：在下姓慕，单名一个起字，李姑娘可直接叫我的名字。说话的同时也在想，李姑娘主动告诉了我姓名呢！
李薫：你是做什么的，可有意来我们铺子做账房？
慕起既高兴又有些为难：在下之前考了童生，现在正在积极准备院试，打算参加明年的院试考上秀才。
李薫有些遗憾：既然这样，那便算了，若是你哪天想做账房了，可来铺里找我。
慕起答应后依依不舍地提着买好的甜品走了。
第24章
打探到消息
这天二伯打探消息回来，这消息打探地不容易，他问了许多人都说不知道。
最后还是在一家粮店给店老板塞了两吊钱，老板才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最近的粮食好多都被运往西河县那边了。
西河县离他们这里很远，中间还隔了几个县，是玄清的边界地带。
粮食运往边界，不用想最近应该是有战事发生了，也不知道战事情况怎样。
慕老爷子听到这消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应该是那边打起来了，我记得三十年前也是这样，税收突然涨了，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后来好像牺牲了战士，官府还来每家每户征壮丁。
战事持续了三年，最后才和谈了，听说签了五十年的和平协议，谁知这才一半的时间，又打起来了。
我大哥，也就是你们的大伯，俊青他们的大爷爷，当时就被征去打仗了，只是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慕家人听到慕老爷子这样说，都沉默地不说话了。
好一阵儿过后，慕奶奶才开口：这事儿官府也还没说啥，估计现在情况应该还好，我们先别想这些没影儿的事吓自己。都散了吧，现在天儿也晚了，老三媳妇儿，你去准备晚饭吧。
刚刚慕朗打算说话，被自家媳妇儿扯了下袖子，他才忍了没说话。
这会儿大家都离开了，慕朗跟着去了厨房，看到两个小女儿在帮忙，他踟蹰了下还是走开了。
晚上，众人都沉默地吃过晚饭，回房休息。
休息时，慕母总是沉着脸，也没和慕朗说话，背对着他躺着睡了。
看着媳妇儿和两个女儿睡着了，慕朗叹息一声，准备睡觉。
慕母有些幽怨的声音传来慕朗，我知道你的打算，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的两个女儿？
慕朗压低声音解释道：我想了的，这么多年来我和你只有两个女儿，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儿子的命。我只是想说如果我主动提出去做壮丁，到时候找二哥过继一个儿子，这样你以后也能有人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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