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慕容樽月(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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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他还能娶亲。

    闻言,李惜花愣了下,随即不由失笑:阿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道士同和尚不一样,好像有些是能娶亲的,不过我记不得这事是听谁说的了,具体的也不甚了解,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什么?玄霄侧目。

    以折扇半掩,李惜花凑到这人耳边,小声道:卜算子不是道士,他就是个江湖骗子。

    话音刚落,不远处正在迎客的某位新郎官儿瞬间回头,先是怒瞪了这边一眼,然后拉了个门人顶了他的位置,而他自己则偷溜过来。

    啧,李惜花!你不要以为你讲得很小声,我就听不见你刚刚骂我是骗子!

    这人今日穿了一身大红喜服,头上和腰间又是金又是玉的,直看得玄霄一阵皱眉,正在心里暗想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身旁之人轻笑起来。

    这可真真是冤枉。

    李大琴皇轻摇折扇,外表一派风流倜傥,却睁着眼说瞎话:在下怎会骂卜兄是骗子呢?定是周围人太多,卜兄听岔了。说着,他话音一转,又开始逗起这人来:哦对了,你欠我那三文钱什么时候还?

    果然,卜算子一听到钱,立马变了表情,拿手指着这人痛心疾首道:晦气,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记着那三文钱!

    李惜花笑道:这不正说明,我把卜兄你放在心上了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卜算子赶忙转头看了一眼旁边正面无表情的玄大剑圣,浑身不自觉地抖了个机灵,假笑道:不了不了,我消受不起。

    他这般反应搞得两人皆是一愣,毕竟分桃断袖终究不是正途,李惜花和玄霄也就并没有到处声张,知道他俩关系的人很少,大部分人只当他们是极要好的朋友。而一开始,玄霄还以为是李惜花和这人说的,但看身旁这人也是一脸的懵,便觉得有些不对。

    玄霄皱眉,冷冷道:你怎么知道的?

    一听这话,卜算子一秒开启了神棍模式,语气玄之又玄道:这个嘛天机,此乃天机,天机不可泄也!说完,他脚底抹油就想开溜,但还才跨出去没几步呢,就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这两个人。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办?

    李惜花微顿,秒懂这人在打什么鬼主意,于是揶揄他道:怎么,徐岛主还想把今儿这顿饭钱吃回来不成?

    瞎说,我怎么可能是那么小气的人。

    被戳中了小心思的某位岛主挠挠下巴,目光左右乱飘。

    玄霄:

    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小气的人。

    卜算子没在他们这边待多久,同李惜花互损了几句之后就又去迎客了,作为今天的主角,这人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却还不忘指了个门人过来引他们去入座,走时还和那人强调了又强调,说这二位是他的朋友,要拿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招待他们。

    而等入了坐,李惜花见他家阿玄还在看外头,便知道这人心里正在想些什么了,遂也不用这人问起,先一步贴心地解释道:虽说卜兄一向爱财如命,但是个不错的朋友。

    玄霄点点头,收回了目光。

    拜堂的吉时选在了午时,时辰一到,早早候一旁的门人弯下腰,一手堵着耳朵,一手拿着线香去燃铺在地上的鞭炮,而当引线燃尽的瞬间,噼噼啪啪的爆竹声顿时响得连说话都听不见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种爆竹燃烧后特有的味道。

    说起来,这还是玄大剑圣第一次以宾客的身份去参加别人的喜宴,这种感觉比之以往都要不同,而见周围众人皆是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这般在人群之中呆得久了,就连他的眼底也仿佛跟着染上了一点人间的烟火气。

    但他们和岛上的人到底不熟,又因为身份特殊,被单独安排了一桌,其他人一听说他二人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圣与琴皇,总忍不住要多看两眼,虽然李惜花想当作没看见,可这样的目光太多了以后,让人实在是不大自在。

    于是

    向来形容优雅的李公子又尿遁了,并且还是拉着他家阿玄一起。

    不过他二人也没走远,出去时李惜花借着醒酒的由头向一个蓬莱的门人问了路,而那人听完之后,很是热情地主动说要给他们带路,但却被李惜花婉言拒绝了,然后依照那人所说方向,他拉着玄霄一路来到了海边。

    彼时正值傍晚,夕阳下海浪轻拂着银白色的沙滩,渐渐擦去两行蜿蜒的足迹,远处一紫一玄两道身影静静地坐在一块离岸不远的礁石上。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玄霄忽然道:来打一场吧。

    现在?李惜花诧异。

    玄霄道:对,现在。

    可我没带刀。

    不用兵刃。

    说话间,玄霄已经站起身来,又转头看向还坐在地上的这人。余晖将他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水天之间海鸥成群,在这片被染成金红的大海的映衬之下,美得恍如一幅画。

    来吗?他问道。

    来,当然来,为什么不来?

    回答这人的同时,李惜花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之色,紧接着说时迟那时快,一记秋风扫落叶就招呼了上去,可玄霄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人会如此,只见他脚下一旋,身法迅如疾风。

    海浪一声声拍碎在礁石上,隐隐传来的还有过招时衣袂震风的声音。

    这一架,两人皆打得没什么章法,明明一个是用刀的,一个是使剑的,却都拿着拳掌上阵。不过他们本来也不是在认真比试,这种程度充其量只能算是玩闹,一会儿你拆了我的招,一会儿我又拆了你的招,极是酣畅淋漓。

    这般打到最后,玄霄甚至湿了一身海水,又从海里追到沙滩上,直把李惜花压在沙子上不得动弹,才肯罢休,而当他们目光对上之时,明明喘息不止,却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比起李惜花的朗声大笑,玄霄只轻轻勾了唇角。

    阿玄,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太不会怜香惜玉了。李惜花拉住这人朝他伸出的手,借力站起身来,一面拍着身上的沙子,一面戏谑道。

    玄霄收住笑,白了他一眼,淡淡问道:接下来还去哪儿?

    他问这话的本来意思是想说他们离开蓬莱之后还要去哪里,可这人却开起了玩笑,打趣他道:你这般对我,我伤了心,我要去没有你的地方。

    玄霄刚想骂这人有毛病,但脑海中一个念头闪了一下,引得他又确认般地看向这人笑得弯弯的一双眼瞳。还记得当初在白云山上,那晚这人追着他不放,问他要去哪儿的时候,他好像说的便是这后半句,没想到这人倒还记得。

    你呢,你要去哪儿?李惜花又问。

    玄霄认真地盯了他几秒,才移开眼,说道:自然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而这分明是没什么语气的话,却因为眼前这人笃定的陈述显得有些霸道,就好像这个人本身一样。

    李惜花于是笑了起来,又凑到这人耳边,坏心眼儿地吹了一口气。

    好,都依你。

    正文完

    ☆、番外一:前尘旧事

    江湖有榜,名列其上之人俱是高手,排名之争三年一比,称之为群英武会。

    这三年一次的盛会,几乎汇聚了江湖上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既是能彰显各派实力的好机会,同时排名亦代表着身份与地位,所以但凡想要在江湖中闯出点名头来的人,都会争着在这场比试中尽量多地露脸,更有不少人抱着能够击败江湖前十高手的幻想前来,可惜大多败得凄惨。

    但凡事总有例外,这世上有在台上斗鸡一样打得头破血流仍然籍籍无名的小虾米,也有从来不参加这种武林名流的活动,却能在榜首岿然不动十年之久的奇葩,比如人称剑圣的千重阁阁主玄霄。

    然而例外能发生一次,自然也能接二连三地发生,比如这位杀神不知哪根筋崩错了,突然出现在今年的群英武会上。

    有请柬吗?

    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的青城弟子打了个哈欠,眼皮也懒得抬,公式化地问道。

    这也不能怪他不上心,实在是里面该到的大人物们都早已经到了,而他签到本上的勾也都已打满,此刻不过例行公事问一句,问完还笑自己傻,勾都打满了,哪儿还有谁有请柬。

    可他忘记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他从未想过这个人会来。

    玄霄垂眸,从怀中取出一块黑檀木质地的请柬丢在那弟子面前的木桌上,发出啪地一声轻响,引得那青城弟子愣了一下。

    看见面前的东西的确是请柬,他呆了呆,接着抬头一看,整个人又是一怔。

    你是

    玄霄只冷冷扫了他一眼,便径自走了进去,留下青城弟子被这一瞬冻彻骨髓的目光所震慑,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千重阁的人出席群英武会,就像旱天打雷,公鸡下蛋一样稀奇。那青城弟子回过神来后,立马向里通报了玄霄的身份,于是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地飞遍了整个大会。

    玄霄一路走来,无一人敢阻拦,众人见了他那标志性的一身繁复而华丽的黑袍以及狰狞的银质面具,俱都是避之不及,而他便在这些或敬畏或厌恶,既好奇又恐惧的目光中,独自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他辅一落座,四周除了一些有名望的人自持身份,其余的人皆都纷纷开始换座位,似是深怕晚上一星半点,就会触了这尊杀神的霉头,搞不好小命玩儿完一样。

    对此,玄霄视若无睹,恍若未觉,人像在凳子上生了根一样,坐定后,他闭了眼就再没动过。

    四处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众人皆都小声议论着这个突来的变故,一时间竟连擂台上还在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都分了神。

    坐在玄霄不远处的李惜花轻摇折扇,狭长的凤目微微眯了一下,轻声笑道:这人倒是有趣。

    与他同桌的忘尘微笑,并未答话,只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似是不经意间掠过玄霄的眼神暗了暗。

    卜算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来回,剥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用凝音成束的法子对几人悄悄道:是挺有趣,这年头谁还天天带个银面具,也不嫌碍事。

    他话锋一转,忽而嘻嘻笑道:不过他那面具工艺精湛,应该值不少银子,还有你们看见他那剑了吗,虽然没有看见剑身,可那剑柄的材质黑中透了些许赤色,定然也是好宝贝。

    忘尘见怪不怪地看了一眼时时刻刻不是在敛财,就是在盘算着怎么敛财的卜算子,轻轻叹了口气,笑得无奈。

    李惜花则已经懒得再用这个癖好去逗他了。

    将衣服上的碎屑掸了掸,卜算子伸手想再去抓一把花生,结果却扑了个空,有个人比他的速度更快,一下子把装着花生的小竹筐从他面前抽走了。

    魏端!卜算子气结。

    魏端瞥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道:你刚才一共抓了四次,我才抓了三次,所以剩下的是我的。

    卜算子:

    他敛了神色,故作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魏端,你花生也要跟我抢,至于吗?

    魏端得意洋洋地说道:是谁上次在我面前说我肯定偷不到你的十方宝库的,这笔帐小爷我还记着呢。

    李惜花将折扇搭在额前,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个敛财程度半径八两的人开始日常斗嘴,刚想出声打个圆场,却见燕汐清突然出手,竟是把兰花拂穴手用在了抢花生上。

    一见花生不见了,魏端大惊,身体反应快过了思维,立马转身要去和燕汐清抢花生,但转身过后思维回笼,忽然想起燕汐清是谁。

    你不许再吃了。燕汐清板着脸说道。

    伸出去的魔爪抖了一下,对于这位喜怒不定的友人,魏端吞了一口唾沫,蔫蔫地哦了一声,然后就十分乖顺地不吱声儿了。

    中午还要吃饭。燕汐清垂眸,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点你喜欢的龙井虾仁。

    魏端的表情顿时由阴转晴。

    卜算子揶揄地笑了起来,拿过燕汐清放回桌上的花生继续吃了起来。

    李惜花亦笑着摇头,转过目光,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仍然一动不动的玄霄,用凝音成束的法子继续闲聊道:说起来,这人为何总带着面具?我记得千重阁的前一任阁主似乎并不带面具。

    卜算子把面前的花生壳拢了拢,刚偷偷开口:听说是

    结果他话还未说完,魏端一拍桌子,手指着玄霄,眼睛却盯着李惜花,笑嘻嘻地说道:肯定是因为长得丑。

    他说这话时音量不算高,但也没低多少,所以李惜花几乎肯定玄霄全听见了。

    魏端见李惜花神色有异,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几人全都下意识地去看坐在不远处的这尊杀神,然后就见他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眼。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冷漠锐利,却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仿佛这人只是空茫地望向一处,目光并未聚焦。

    魏端扫了一眼众人,最后看向玄霄,尴尬地笑了两声,立即补救道:也有可能是太漂亮了,不想让人看见。

    他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静得诡异。

    卜算子吞了一口唾沫,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表情十分复杂地沉默了片刻,幽幽道:小端,你还是别说了。

    李惜花摇头叹气,魏端这说话从不过脑子,一开口就能闯祸的性格,这些年被汐清惯得杀伤力越发地可怕了。

    忘尘依旧微微笑着,气定神闲地提了桌上的茶壶,把自己的茶杯续满。

    魏端不服,但是也惧于这尊杀神的威势,不敢发作,只能在心里暗暗道,这说人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那要怎么办?

    不管了!不管了!搞不懂你们,反正惜花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李惜花挑眉,戏谑地笑道:我没带琴。

    卜算子立即拍手叫好:好习惯。

    你!你!魏端一个你字憋了半天,突然道:要你何用。

    卜算子笑嘻嘻道:约酒约饭,聊天解闷,用处多多,你说是不是?

    魏端气结。

    汐清,他们合着伙欺负我,你都不帮我。

    燕汐清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透出一点无奈和一点宠溺,幽幽开口说道:好了,他本来就不聪明,你们别逗他了。

    连你也!

    魏端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想不通这几人怎么突然都开始开他的玩笑,就连汐清也这样取笑他。他是比不过这些人心思七弯八绕,可是有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他吗?

    这想法一出,顿时就如一粒火星掉进了油里,瞬间着起了熊熊大火,他冷哼一声,把凳子一推,负气走了。

    不过魏端想不通,燕汐清却知道李惜花与卜算子都是在帮小端解围,这几句话看似打趣的是自己人,实则表明几人并无恶意。而且把魏端气走反而是最安全的,千重阁这种地方还是少让他这样心思简单的人与之纠缠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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