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熊小姐_分节阅读_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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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那个被他们心有余悸地称之为r组织的团体来说,相弥和惊蛰的地位是同等重要的,她们都是当时自己所属的那批试验品的仅存者,相弥被放养在外,惊蛰被圈养在内,都有人时时刻刻监视着她们,像是放羊和圈养羊是一样的,她们的本质是一样的,最后都是走向屠宰场,味道不同而已。

    齐文轩说,事情还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也不能说对不起,你不能要求我为了相弥,放弃对惊蛰的挽救。

    柏之笙将手放在门把上,顿了顿,没说什么话。

    男人用修长的手指把苹果切成小块儿丢进盘子里,坐在床边凝神望着她躺卧过的床,把褶皱一点点拉平了,心上的沟沟壑壑却愈发深了起来,柏之笙是他心中那条河中的女神,时常站在岸边偶尔也在河上的小舟中随着他心情起伏而飘荡,女神却只能是女神,最切实的是女儿站在遥不可及的对岸,无人救她。

    “我之前骗了你,说五天才能回一次,不然机器不稳定,这话却是真的,我之前回去,是靠着一个力场扭曲的房间,被层层封锁的地方,我可以把地址给你,你可以去试一试。只是非常不稳定,我之前回去,什么都没有安排好,所幸从前的我虽然懦弱,但还没有泯灭良知,踩到狗屎运居然让一切都做好了,只是我们没想到相弥会变成那样。”

    被熊的本性掩盖,变成暴戾的模样。

    柏之笙回过身去。

    扯过凳子坐下,柏之笙撩开衣服下摆摩挲自己猩红的伤口,相弥留在她心口的,差点儿要了命的疤痕,齐文轩还是那样一脸无谓的态度,柏之笙陡然动了怒,一脚踹开凳子,拉开门出去了,将门摔得震天响。

    齐文轩闭上眼睛,缓缓咬着苹果,将床单又抹平之后,起身出去了,回身将脸藏回了狭小的门缝中去,合上门,关了灯,柏之笙靠在走廊的暗处,腰弓得很低,肩膀隐忍地耸动着,像是没有翅膀的蝴蝶在角落蠕动无力的身体,静下来是喑哑的抽泣声,似乎是被这粘稠的安静渲染,痛苦的颜色异常浓烈,柏之笙背过身子去,一手扶着墙,一手敷着心口,似乎试探着看了他一眼,微微抿了唇:“地址。”

    纵然现在的齐文轩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大家都有要守护的东西,哪怕原因不明,他们守护的东西是他们生而为人的参照物,是活在这里的理由,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将外衣搭在她背上,有些想要劝说她为自己活着难道不是更好吗,自从相弥失踪之后,柏之笙所有的活动都在围绕着如何回到七年前改变相弥的命运,到现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值得么?持续静默了一段时间,柏之笙把他的外衣丢回去,跌跌撞撞地走开了。

    他这时候终于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很淡漠的女人是瘦弱得不堪一击的,个子也没有多高,在女子中间并不拔群,想要出去拦阻她,却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场,脑子里骤然想起了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柏之笙对相弥说,我们像是一起走夜路的两个人,突然有一个人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另一个人选择往前走,或者停在这里寻找她,和她一起走下去,顿了顿,柏之笙说,我很怕黑,如果你消失了,我一个人不敢走之后的路,所以,一定要我和你一起走。

    齐文轩不再拦阻她了,低头想了想,追上她,将地址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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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弥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玻璃对面的警官,一言不发把自己当雕塑使唤,思考者的架势,对方在第二十次询问未果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合上文件夹走了,审讯室鸦雀无声,相弥想,真可怕,气压好低,警察真是敷衍。

    她去领导办公室还没坐下,突然冒出了几个人问她,你是叫相弥吗,她愣了愣点点头,就被拷上带走了。训问这半天,只是秦虚的那个案子,可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掌握,反而是一群人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仿佛她是笼子里的家禽,或是动物园里被用来戏弄的兽类一样,于是她否定了,再问,就只能说不知道。原本还想说几句俏皮话,脑子里总是反复过着柏之笙死在她怀中的场景,说不出口,笑不出来,没有心情,满脑子都是柏之笙临终前的叮嘱,一时间将眼前的景物都涂上一笔,模糊了,如同毛玻璃片透视的世界,回过神,有人解开了她的手铐,把她牵了出去。

    “这是干什么?”相弥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哑,干得厉害,轻咳一声揉了揉喉咙,那投以善意的目光但似乎如同俯视宠物一般,居高临下。变魔术一般递过来一杯水,相弥摇摇头,那人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一些,也不强求,轻声说道:“你现在是安全的,那个案子已经压了下来,你的同伴不会有危险,时候还没到,你在我们的掌控之下。”

    相弥没说话,嗓子很痛,开始在心里盘算打死这个然后自己跑出去的几率有多大,这人说的赤露敞开,也不怕她有什么别的心思,应留了后手,随即打消了暴力的想法,努力而艰涩地问道:“你们是r组织的人吗?”

    “你们的说法的话,那就是了,你知道了不少内容,很好,我们之前派了人去学校,想要偷偷把你的室友带过来,好让你心里防线崩塌,后来想想也没有必要,你的母亲也在这里,于是就叫他回来了,那个叫柏之笙的姑娘是你很重要的人吧,你和她好好告别过了么?以后就见不到了,我们要进行下一阶段的考察。”

    相弥顿住了脚步没说话,露出了温驯的模样来,那人略有些诧异,侧身打开一扇门,告诉她,出去以后就自由了。

    自由吗?相弥面无表情。但多说无益,沿着漫长的走廊向前走去,来时的路就是这一条,水泥斑驳印记遍布,再延伸出去,就是明亮的通道。由内而外望去,一排排车辆停放整齐,如同士兵等待检阅一样端庄肃穆,玻璃闪着迷醉的光,相弥说我得考察多久,没得选吗?那边没有答话,将她推搡出去,塞进一辆车里,背过身子只隐约瞧着门口的牌子,堰合市公安局,只是哪里不太对应似的,相弥欲言又止,期待着安定下来的事情如何发展,犹豫着像沉入泥泞中,沼泽中前行,举步维艰,可什么都做不出来,没得选择。

    逊毙了,简直。

    相弥恨自己什么都没能做出来,就落到这步田地,深吸一口气蓄满力量,车辆发动后,落空的是白茫茫的心情,直到离堰合愈发远了,相弥终于闭上了眼睛,黯然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她对自己要走的路还尚且不清楚不明白。

    “我们这是去哪里。”

    无人应答,大家都是肃穆着像是开葬礼一样的表情,只是因着表情一样就什么也看不出来,相弥陆陆续续又问了几个问题,最终无人应答,落了空,相弥也就不再说话了,细细端详车窗里被禁锢的自己,眼神忧郁,带着一夜长成的哀愁。

    堰合市的灯光在夜晚如同火龙一样攀升着,像放着烟火,柏之笙揉着眼睛无法压下沉重的睡意,她站在阁楼上像是守夜人一样不安地守望着,徐若水没有回来,那人也再没有出现,她不安地等待着,来回踱着步子,远远地,楼下飞过一束光来,摇曳着,她有些警觉地矮下身子,只见那束光靠近,有人打着手电筒,看不清脸,抬眼说道,同学,这么晚了还不回啊,宿舍要关门了。

    原来是巡夜的保安,柏之笙松了一口气,答了一声,便悠悠走开,让过这人的视线,那人和刚打完篮球的男生们擦肩而过,柏之笙陡然僵住了。

    那是今天宿舍楼顶的人,什么时候出来的

    他已经逃脱了,晚上警察可都不在,她目送着那人从校门大摇大摆地出去,熄了灯,一股失败感涌上心头,她默默下楼会宿舍楼去,相弥的宿舍尚且虚掩着门,她和相弥都走得太急,忘记关门,黑暗里她沉默地躺在相弥的床上,睡意终于和她告别,所以一夜无眠,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面回旋着的那些犹如萤火一般的东西究竟是何物。

    直到徐若水把她叫起来,她还沉在这样莫名的颓丧中,提不起思考的力气,好像一切都和她无关,她在这世上失去了坐标,变成一个虚无的点。

    徐若水说我总觉得你跟相弥有什么猫腻。

    她诧异地看过去。

    “秦虚跟傅冬荣死在一块儿,傅冬荣是你男朋友,死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昨天据说是相弥因为这件事情被带走了,谁也不清楚,所以究竟什么情况”徐若水拉出凳子来坐下,抠了一下自己的指甲,烦躁地揉头发。

    柏之笙揉了揉太阳穴,面色古井无波,从床上下来穿鞋子,把着急地火烧眉毛的徐若水拉开,接着拉开门,走了出门。

    徐若水追过去

    “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没我的事情,我和相弥,从来都没有关系,不要找我。”她像是突然发了疯,跌跌撞撞地往走廊另一头走去,徐若水扯着她,她推开徐若水,陡然间跟打太极似的推来推去,到底徐若水没有推太极的本领,憋得脸红脖子粗,柏之笙挣脱了。

    徐若水满脸懵逼,反身回宿舍去,把门一拍,拍了拍额头。柏之笙这人怎么这样,不了解她为人真是懵逼,她现在可什么都不知道,柏之笙原本看着是要管什么,却似乎是被什么挫伤了一样,撒手不管了,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徐若水能做的唯一的工作就是去给相弥上坟,说你的仙女姐姐关键时刻弃你与不顾了,你死得冤枉啊不关我的事啊喂。

    怎么可能。

    徐若水愈想愈满肚子气,问题就出在了前段相弥变得行踪不定莫名其妙的那段时间吧,变成熊,柏之笙,什么跟什么,她挠挠头想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什么都变了,云继明家中变故已经在学校传得满城风雨,前段时间据说是退学了,相弥蹲局子去了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傅冬荣莫名其妙死了,仓库被烧了,惊蛰也一直失踪着,柏之笙也发神经了,她孤家寡人了。

    默然坐着,静静等着通知到来,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什么都不了解,心里诅咒着柏之笙原地爆炸,越想越憋气。

    柏之笙真是个无情的人呐!她懊恼极了。

    柏之笙默然攥紧了自己手里的纸条,被徐若水叫醒之前她醒过来,发觉床上蓦地多了张纸条。

    摊开了一看,柏之笙皱起眉头来。

    和相弥脱开一切关系,消息会来,换个号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了解一下福川,做好出远门的准备,等我下一步行动。

    字迹和她一模一样。

    落款是,柏之笙。

    她选择了相信,只是内心存着疑虑,生怕这是一个诱饵。

    直到一个月后那封信的到来,她终于踏上了前往福川的飞机。

    亲爱的柏之笙。

    我在福川一家疗养院给你写信,因为这件事情和别人呢没有关系,我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到你手里。

    托母亲为你寄了信,你看完一定不要让人知道。

    以前的事情,我解释给你听,从一次我去乡下回来开始……

    事情的全部经过就是这样,我坚信,我承载着一个强加的意愿,它可能在百年之后变得异常崇高,一直以来我很感谢七年后的你所做的努力,但是请现在的你不要和我有什么关系,人各自有着自己的身份,我作为半个熊生活着,也不应该有人的权利。

    今天从窗口看见了野鸽子在铜绿色的大门上休憩,很羡慕。

    以及代我向云继明和徐若水问好。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寄下面这个地址,为了安全,只能用一次,收件人是熊小姐。

    其实一直想和你交朋友的,相弥。

    地址。

    柏之笙翻着被她揉皱了的信,又揉成一团捏在掌心。

    “本次航班将从堰合南威机场飞往福川机场,预计飞行三小时五十五分钟,祝您本次旅途愉快。”

    第70章 chapter70

    从机场挤出来,慢慢走着,柏之笙不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发了狂,竟然相信了这些东西,从而来到了这里,沿着汹涌的人潮,腾挪着脚步,不远处高大的玻璃建筑闪着耀眼的光,一瞬间她几乎眯起眼睛,接着定了定神,确定了自己来到这里,不是一时冲动。

    福川的美丽在于它超乎寻常的自由,分明是中国的一块儿但是由于历史原因,还是资本主义制度,前些日子闹得有些凶的独立运动无声无息地偃旗息鼓了,街头的标语都拆掉了,只剩下了小吃摊人声鼎沸,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市井,晨光,老旧的的客栈门口挂着像是水浒传里那样的旗帜,繁体字写得俊秀,署名阿川旅馆,请里面右转。下面那行小字柏之笙起先没有注意到,等进去之后被莫名其妙的影壁挡住前路,返回来才看见,于是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走进去,临了瞥了一眼邻舍的标语,偌大的牌子上写着治疗脚气病,有两只猫趴在阳光下怡然自得。

    从影壁右侧绕过去,是一条木制结构的走廊,上面不伦不类地挂着安妮海瑟薇的海报,边角上写着几串电话号码,走廊尽头是一张小桌子,矮得只及小腿,一只小马扎歪歪扭扭地瘫在那里,柏之笙轻轻敲了敲窗子,便冒出一个大男孩的脸来,一见了她,露出惊艳的神色来,一时间没说什么话,讷讷地低了头,将手指伸出来,指了指另一边墙上用线缝起来的厚厚的簿子,脸红了一些。

    她翻开那本簿子,是记录客人姓名和电话号码还有房间号的本子,一点都不正宗不过这样呀的民居不会引人注意,她写了电话号码,想了想,另外换了个名字,叫做熊念,男孩在后面写了房间号码,接着递过一把钥匙来。

    等你走后,再一起结算。

    男孩子说道,看着柏之笙就红了脸,我叫阿川,是这家店的主人。

    呐,很年轻啊,很厉害。

    她微微笑起来,男生不说话了,抬腿引了她上楼去,狭小的楼道,但是气味好闻,到她开门进去,男孩才轻声说道,啊,五月运动的时候,我父亲没有在联合声明上签字,就被打死了。

    五月运动就是福川先前爆发的独立出去的运动,媒体称之为一场闹剧,闹剧闹得人心慌意乱,柏之笙心中略有些伤感,可不会表达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川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挠了挠头。

    你来福川旅行啊,很棒啊,我家因为死过人了,你也看到了,影壁后面是我爸爸的棺材,虽然他早就不知道被埋到哪里了,但是我还是想着要停在家里等等,警察说会帮我找到尸体的,大家觉得放个棺材很不吉利,是很凶的兆头,所以今天也都没有人来,夏天福川东边可以去看海,我没有事情做,可以带你去。

    不了。

    柏之笙不知怎么说才好安慰这青年,索性就不再说话了,阿川咧开笑容,说不用客气啊,你休息吧,我们外面很多好吃的。

    找了几句话搪塞过去,柏之笙走进去反锁了门,把行李丢在床上,坐在床边揉了揉头发,长出一口气,自己孤身一人过来,好像年轻人一样说走就走,充满着侠义的精神,似乎是斜阳落幕余晖下拉长的背影显得很是萧瑟,她究竟出于什么才来到这里,就凭那莫名其妙的纸条吗?还是凭着那简简单单的都不知真假的一封信?哪怕来到这里也不能确认自己就可以把相弥救出来,知道了之前,七年后的自己来到这里,对相弥莫名其妙地告白了,接着,就发生了莫名其妙的事情。

    对相弥的喜欢吗?柏之笙揉了揉脑袋,怎么会,滑天下之大稽。对,滑天下之大稽。那她为什么会来呢?大概神经病了吧,看,相弥的口头禅,自己果然是个神经病。

    那张纸条,她猜测真的是七年后的自己留下的,但是相弥说七年后的自己已经结束了人生这场游戏,不再活在这千疮百孔的游戏世界,除了死在自己人手上而不是死在boss手上这件事有些让人懊恼以外,其他的,都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润好看的句号。那么那张纸条是谁留下的,七年后的齐文轩吗?要命,齐文轩能过来的话,直接解决了她不就什么都解决了,这种□□控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崩溃,木偶站在台前进行滑稽戏的表演,笑得好看,里面的表情尚且狰狞,亦或是面无表情直至麻木,大家都活得像个木偶,镇定麻木,自称情商甚高。

    从窗边往外头看去,狭小的街道干干净净,路边的摊贩沿着一条无形的有力的界限排得整齐,各样的吃食在楼顶看过去都诱人至极,对面是卖杂货的店铺,和自己的窗口有长长一条线连接着,上面挂着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