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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生就没了父母,靠自己长到现在这样。

    中间吃过的苦,是他难以想象的。

    骆佑潜一想到这,就觉得心疼。

    “你要是回去打拳的话,凭你这水平,一个月拿了拳王,光奖金就能拿好几万了吧,你还能请陈澄跟你一块住个好点的地方。”

    现在他听到打拳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

    只说:“想多了你,两年没练,拳王哪这么容易。”

    更何况。

    他以什么名义让陈澄也搬去住呢。

    虽然认识不久,但他很确定,陈澄不可能会同意。

    吃完快餐,贺铭也没久留,这种天气他父母不放心他一直待在外头。

    骆佑潜回房,原本想给陈澄发信息,但始终不知道找什么话题,他从来没喜欢过女孩。

    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打来电话的是快递员,让他出来拿快递,是……那个女人寄来的,同城快递,她甚至都不愿意自己送来一趟。

    骆佑潜自嘲地笑笑,趿着拖鞋出去,外头的水淹没脚背。

    “谢谢。”他跟快递员道了声谢,抱着一大箱东西回屋。

    撕开封条,最先触及视线的便是两块奖牌,一金一银。

    当初决赛出了那事后,骆佑潜就把奖牌随手塞在哪了,后来也没找过,没想到再见到竟然是这幅景象。

    金牌上落了灰,挤在破纸盒里,显得有些委屈,连带着那天耳畔依稀的呼声都弱了不少。

    骆佑潜伸手拂去灰尘,

    手指触及时心脏猛地一沉,于是没再多看,收起箱子潦草地塞进了床底下。

    空中灰沉的积雨云悄无声息地裹挟了他的周身,那一箱子东西,潜藏着一种近于轻蔑的东西,廉价得像一场午夜的梦。

    醒过来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雨一直下到后半夜。

    或许是因为明天没课,也或许是因为箱子里那块金牌,骆佑潜始终没睡着。

    陈澄也还没回来,不过不稀奇,虽然说好去三天,但是拍戏这种意外多,多个一天两天都正常。

    忽然,卧室里那盏修好没多久的灯“咔擦”一声,闪了一下,灭了。

    他起身,才发现整个出租屋里头的水电都停了。

    在一片黑暗中站了几分钟,他也没为这事觉得烦躁,反而是心间一动——有理由给陈澄打电话了。

    他已经将近快两天没给她发过信息了,直接忘了现在是后半夜,就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响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接,系统提示——好友的手机也许不在身边。

    取消通话后,才又一个拨过来,陈澄发来的。

    他听到那一头哗啦极响的雨声,落在铁板屋顶上,砸出让人气闷的声响。

    陈澄的声音泛出疲惫的困意,嗓音有点哑,尾音成了倦怠的绵软,有气无力的。

    “喂,怎么了?”

    “呃……没什么,就是屋里突然没水没电了。”

    陈澄“啊”了一声,最后一口空气闷在肺里,呼不出来,用力压了压眉心,才疲惫地说:“我忘记交水电费了,你是要洗澡吗,我马上打电话过去说一声。”

    “不、不是。”骆佑潜忙说,“我还以为破了……你在哪?”

    她声音轻飘飘,仿佛囚满了空气中氤氲的水汽,在人心尖儿上轻而易举地剜上一刀,像是一句密语。

    让人心疼地在心上砸出细碎的血沫。

    “刚回汽车站,有积水,车不开,在地上蹲着呢。”

    第12章 姐姐

    陈澄连夜坐长途汽车回来,虽说临市也下了雨,但没这里这般大,一下车就被积水湿了鞋。

    带着的一把破伞直接被狂风掀了去,伞面的支架直接断了。

    因为积水太深,返回城区的车都不开了,所以只好待在这汽车站里,只虚虚地开了一盏灯,清洁工正在打扫卫生。

    这场暴雨下来,夏天的尾梢彻底结束了,连带着空气都有了点秋日的萧索。

    其实她可以叫徐茜叶来接,但她不愿意麻烦别人,即使这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从小一个人自立惯了,难免养成性子里的“独”,不愿意麻烦别人,生怕自己给别人带去一丁半点的不方面。

    宁愿自己在这车站里熬一晚上,等明天白天再想想办法,说不定雨就停了。

    只不过骆佑潜那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个平衡。

    耳边那句近乎急切的“你别乱跑,我现在过来找你”还在耳畔,刺得耳膜生疼。

    乱跑什么呀,她早过了深更半夜在车站还能饶有兴致地乱跑的年纪了,累得连眼皮都撑不住了还乱跑呢……

    她有点啼笑皆非地扯了扯嘴角。

    这一琢磨,她忽然想起以前的一些旧事。

    ***

    听说,她小时候是个长得还算非常讨人喜欢的女孩儿——她没有自己幼时的照片,所以只能“听说”——孤儿院里,经常会有难以生育的或者孩子出了国的父母来领养。

    陈澄那番长相,眼睛圆碌碌的,瞳孔像颗葡萄,长得很可爱,又有灵气。

    自然有过“看上”的要领养她。

    领养人要求有财产证明,一般都是些过得比较富足的家庭,每次有小孩儿被领养走,大家都会惊羡。

    平白多了爹妈,谁不羡慕。

    那天院长告诉她,晚一点会有新爸爸、新妈妈来接她去大房子住,以后不用跟大家一起挤着睡觉,一人一间房,还可以去很厉害、学费很高昂的学校上课。

    陈澄满心满意的开心,从白天等到晚上。

    她一个人蹲在院子前,从晨光熹微到暮色四合,望着街口,路灯闪烁,车辆开得飞快。

    她心底缓缓亮起的光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十分遥远。

    新爸爸和新妈妈没有来,陈澄后来长大点才听人闲聊时提及,听说是突然发现难以生育的妻子竟然怀了孕,于是夫妻俩兴高采烈地退了约定。

    当时的感受不太记得了,只知道她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

    那些难以启齿的万千情绪几乎要溺毙她。

    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呀。

    ***

    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呀。

    陈澄头疼似的闭了闭眼,过往的一切委屈都有了决堤之意,连带着早已经好全的手腕都密密麻麻地抽痛起来。

    她抬眼,却依稀看到一个人影。

    很高,步履匆匆,看不清脸,头发全湿了,雨水和汗水一定顺着脸颊聚集在下巴尖上。

    外头风声掠过树杈,恼人地响起来。

    陈澄一动没动,蹲在地上,看着身影不断走进他,修长的双腿和发扬的衣角在她面前静止。

    “你来啦。”她仰头,朝骆佑潜笑了。

    骆佑潜眉心紧皱,捏着陈澄的手臂把她拉起来,触及还是一片熟悉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