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慕容樽月(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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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晚年得子,今生也就只这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宠着的,可谁知竟出了这么个事。说这话时,司徒炎已走回桌边坐下,露出满脸疲态,好像突然衰老了十岁一般。

    老夫想请李少侠去霹雳堂小住几日,等老夫将女儿嫁出去了便好,相信有李少侠坐镇,玉无瑕即便是来抢亲,也能有所顾忌。

    听了这话,李惜花错愕不已,可这是别人的家事,就算玉无瑕真的不对,也轮不着他来管。

    不过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他的脸上却露出一抹关心之色:玄机山庄的庄主在下也见过几次,并非是什么强势无理之人,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司徒炎摇头叹息:说来话长

    阴沉沉的天空下,一切都仿佛笼罩进了阴影里,沉闷得好似一个人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一样。出了醉仙楼后,玄霄直接往洛阳分舵而去。

    他在街上慢慢走着,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洛阳的分舵也建在热闹的街市中,只是门前同开封一样门可罗雀,有些人甚至远远地避着走,避不过就快快地跑过去,似乎这门背后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样。然而此刻却有一个文雅的年轻公子走了进去,连门口的牌匾都不曾看一眼。

    凌月儿显然早就和洛阳分舵的人打过招呼了,分舵主已经提前将一切备好。

    半个时辰后,屋内站在铜镜前的人已换上了一件黑色长衫,但为了方便,玄霄并没有卸去脸上的易容,连声音也没有用药物变回去。

    手指一点点拂过桌上那张银质的面具,随后将之拿起,缓缓戴好,玄霄静静望着镜中的人,镜中的人亦望着他,两相对望,眼神似不化的冰雪。

    他拿起佩剑,然后捻起桌上一张纯黑的纸,纸上字字朱红,竟像是用鲜血写成的,而他的目光落在最后的名字上,指尖碾过那些字迹。

    玄机山庄庄主玉无瑕,江湖榜第十名。

    黄金,一万两。

    ☆、044章 衣锦夜行

    玄霄并非嗜杀之人,可是能从千重阁里层层非人考验中活下来的,又有哪一个不是自地狱深渊爬出的恶鬼?

    而他,则是那万鬼中的王。

    将手中的阎王契折了两折,收入怀中,玄霄先检查了一番是否还有疏漏,等一切都确定没有问题后,便牵了一匹黑马往玄机山庄而去。

    说起玄机山庄,近数百年来,其机关术一直是武林中的翘楚,就连玄机山庄中的玄机二字也是由此而得名,意在比喻其神妙无双的机关。

    然而玄机山庄一代代传下来,这一任的庄主玉无瑕却与众不同。他的机关术虽然也很高超,可那一手不知从何处学来的铸剑术,即便称之鬼斧神工也不为过,以至于现在的人提起玄机山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玉无瑕天下第一铸剑师的名号。

    江湖上对于这些能人异士向来总喜欢起一些尊称,这样坊间说段子时也能瞎掰得天花乱坠。就比如江湖榜上的一圣双皇一样,同样出名的还有四奇五绝,而这五绝分别是:天下第一易容师薛百味、天下第一铸剑师玉无瑕、天下第一骗神殷远、天下第一毒医燕汐清和天下第一神偷魏端。

    玄霄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玄机山庄近些年来零零碎碎的传闻,一面牵着马走在树林间的小路上,这条路非常偏僻,一路行来渺无人烟。

    他并不急着赶路,一是因为玄机山庄离洛阳本就不远,二是他也并没有打算大白天这么光明正大地杀进去。倒不是说他没这个能力,而是实在没这个必要,价值万金的脑袋只有一颗,犯不着买一送一群,给自己多添麻烦。

    出于这些原因,等玄霄赶到玄机山庄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书中曾言: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今夜也的确没有月亮,云层层叠叠地堆聚在一起,遮住了所有的光亮,四下里一片漆黑,正适合杀人。

    书中也曾道: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这句话原本是说做人低调,然而此刻也的确有人正衣锦夜行,目的却是为了那一万两黄金。

    千重阁每天都能接到大大小小的单子,花上巨额钱财买人性命的也偶尔会有,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深仇大恨,要么是那些富商之间勾心斗角,就比如惨死的萧玄,但像这么大数额的单子,玄霄至今也是第一次见。

    要知道在寻常百姓家,一二两银子就够吃上一年的了,黄金一万两是个什么概念,可想而知,不过买主要杀的人确实值得起这个价,毕竟玉无瑕可是江湖榜上排行第十的高手。

    再次确认了一遍手中玄机山庄的布局图,玄霄运起轻功,足尖在墙头轻轻一点,黑色的身影如一片鸦羽,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

    屋内有人,可却不止一个人。

    等,还是不等?

    玄霄微微皱眉,他与李惜花约的是丑时,如果现在不尽快把这事处理掉,一会儿很有可能不能及时赶回去。思及此处,他原本微皱的眉又舒展开来。

    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怪只怪那人命不好。

    凛冽的寒风吹动玄霄的衣袂,诡异的银质面具后,一双冰冷的眸子注视着屋内略有些抖动的烛火。他握剑的手很稳,拇指悄然顶开了剑格,但就在此时

    却突生变故!

    只听一声机簧扣动的轻响,无数黑色细如牛毛的短针似细细密密的雨一般朝玄霄射来。

    机关夜雨?!

    玄霄来不及多想,手中长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鞘。

    然而用剑挡下如此多且密的小针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更何况这些针还是黑色的,在夜色中实在是占尽天时地利,稍有不慎就会中招,更可怕的是,以这些针射出的速度和力度来看,分明是灌注了玉无瑕的内力所致。

    面对名震江湖的夜雨,就连玄霄也不敢轻心大意,只见他运足了十成内力,手腕一沉,剑锋在身前划开一道轨迹,雄浑的内力化作凌厉无匹的剑气朝那些牛毛细针袭去。

    这两股力量相遇,竟只是让这些密密麻麻的小针在空中停顿了几息,而后虽然气势被削减了几分,却依旧直直地朝他射来。但玄霄早已在小针停住的瞬间,足尖猛点,身形瞬间朝上跃起,险险地避了过去。

    传说中耗费了玄机山庄数代庄主心血所铸出的夜雨果然名不虚传,这机关竟是将玉无瑕灌注在针上的力量放大了五倍不止,如果换作他人,此刻必然早已命丧黄泉。

    玄霄微微地眯了一下眼,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那些牛毛细针全数钉在了他身后两三丈远的墙上,而那面墙壁因为不堪承受如此浑厚的内力,竟是炸裂开来,如此巨大的响声,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人引过来。

    在这种情形下当然是一刻也不能耽搁,可夜雨在江湖上一直都是只闻其名,连玄霄也不敢说如果现在冲进去,会不会有第二波飞针。

    但这又何妨?

    千重阁的杀手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况且这夜雨虽然厉害,玄霄的武功也已是登峰造极,就算与之正面抗衡,以剑护住重要的地方还是能做到的,而只要破了夜雨,其他便不在话下了。

    想到这儿,玄霄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压低了重心,下一瞬,他脚下发力,如一支贴着地皮的黑箭突然射出。

    屋内的人没有动,就好似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并不在意,而在屋外,眨眼之间,玄霄手中剑锋一转,剑刃将房门削成两半,可入目的情形却令他不禁一愣。

    但高手之间过招,片刻迟疑都会叫人丧命,因此他心下虽疑,动作却不见丝毫凝滞,手起剑落,那名背对着他的人已被长剑划出的剑气砍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霸道无比的剑气透体而出,就连墙上也留下了一道约一丈长的剑痕,喷涌的鲜血溅在雪白的墙上,复又顺着墙壁慢慢滑落。

    望着眼前大片刺目的鲜红,玄霄再次皱眉。

    好像不太对劲。

    玉无瑕死得太容易了。

    先不说夜雨之后就没有了别的机关暗器,光说夜雨本来已经给玉无瑕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这人又是江湖榜第十的高手,不可能连反击都没有。而且他记得刚刚明明听见屋子里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可是现在除了死在眼前的玉无瑕和他自己,这屋子里分明没有第三个人。

    怎么回事?

    玄霄俯下身,揭开了玉无瑕的面具,随之露出的长相让他微微一顿。

    玉无瑕此人平时也喜欢带着面具示人,但这张面具与玄霄的银面具不同,乃是一张半黑半白的戏剧脸谱。而没了面具后,玉无瑕终于露出真容,这个人五官其实长得尚可,然而脸上有着大块紫红色的胎记,倒是与江湖上的传言以及千重阁内卷宗上的资料完全吻合。

    他心下愈加不解,正待细查,屋外不远处却忽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迟疑了一秒,玄霄从怀中拿出那张黑底红字的阎王契放在了玉无瑕的胸前,随后还剑入鞘,同时藏匿气息,准备迅速撤离现场。他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可屋外的来人却更快,两人避之不及,还是打了个照面。

    我滴个亲娘嘞!!

    卜算子一进门就被那张狰狞的面具陡然贴脸,吓得朝后一蹦,嘴里下意识地骂了一句,脑子却没能第一时间转得过来。而玄霄则趁他愣神的空档,施展轻功,身形化作一道劲风跃上墙头,接着足尖点了一下檐角,一个飞身掠远了。

    按住自己扑棱棱直跳的小心脏,卜算子扭头喃喃道:这面具剑圣,千重阁?说着,他鼻端好似嗅见了丝丝血腥的味道,旋即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了,蓦然瞪大了眼睛。

    不好!

    他一低头,果然看见玉无瑕的尸体正躺在地上,汩汩的鲜血淌了一地,在这寒冬腊月里冒着袅袅热气,一阵穿堂风将原本放在尸体上的阎王契吹落,飘入血泊中。

    有道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阎王契既出,有死无生。

    ☆、045章 风雪夜归人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卜算子不由面色凝重地看着玉无瑕的尸体,但却并不靠近。他毕竟只是玄机山庄的客人,不便于插手此事。

    少顷,又有数人闻声赶来,一见屋内情形,也都大惊失色,之后随着人越聚越多,玉无瑕的死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山庄。

    这个消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令人悲伤的,不过也总有些人暗暗偷乐,因为玉无瑕死得突然,也没有立什么遗嘱说山庄由谁接管,而他这一死,庄中上上下下便群龙无首,故而已死之人的尸体还未凉透,某些人的心思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人心凉薄,权势与利益这两样东西有时是能让其变得麻木不仁的毒药,就算死的是至亲也一样,至于那些明争暗斗,如此种种,便不多提。

    而就在玄机山庄内乱作一团的时候,导致这一切变故的罪魁祸首却是淡定无比,收敛了一身锋芒,又换回了那身温润公子的装束。

    时辰已临近丑时,此刻正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寒风呼啸而过,街上更是一个人也没有。白日里喧闹的商户店铺,在夜里也都静默了,各家屋檐下挂着长长短短的冰凌,黑暗中只看得清一些隐隐绰绰的黑影。

    玄霄慢慢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市上,心中一直在思索方才的事情。

    玉无瑕死得太容易,这让他不得不起疑,可现在阎王契已经发出去了,多想也无济于事,他目前能做的不过是在刚才回转分舵时,通知凌月儿让她多多留意这件事,剩下的便唯有等消息了。

    他一边走路一边出神,不知不觉已离醉仙楼不远,然而就在又转过一条街,还未走近时,他竟看见醉仙楼前有一道人影静静地站着。

    是李惜花。

    刹那间,玄霄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他却垂下眼帘,目光中流露出一瞬的茫然。

    他们自成为杀手的那一刻起,心就早已冷透,即使后来答应了那个看似胡闹的赌约,对他来说,绝大部分还是为了极情剑法的第九重,就连之后跟着李惜花也是如此。

    破而后立,需有情,方能绝情。

    这便是玄霄执意跟着这人的原因,而为了突破第九重,他虽然打算试一试所谓的情爱,但打算是一回事,真正的事实又是另一回事了。

    原本被尘封已久的记忆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跳入脑海中,许多年前的一幕幕,就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将他困锁。

    为了训练他们不被感情左右,千重阁内自有一套系统的方法。他还记得那时为了活命,他曾亲手杀了第一个将自己视作亲生骨肉一般疼爱的人,他也记得当刀刃准确刺入对方心脏时,那人脸上凝固住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可他们没得选。

    逃避不下手的孩子都死了,而他们这些剩下来的,虽然杀死了任务目标,却一个个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可这些还仅仅只是开始。

    从最初的不给水食,让他们自相残杀、同伴相食,到后来各种非人的训练,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中,他们游走在生死的边缘,双手沾满了血腥,渐渐由害怕变成习惯,再从习惯变得麻木。

    千重阁的杀手,全是生长在地狱里,汲取着无数无辜血肉才能开出的花。

    但这一切似乎在他遇到李惜花之后就慢慢地变了,比如从来只有杀人的他却救了一个只相识几天的金婷,亦或是他此刻如此守时地赶来,只为了与这人的一句约定。

    仿佛有哪里不对劲。

    是什么呢?

    虽然玄霄心中思绪纷杂,脸上却一丝表情也无,只是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你来了。见人走近了,李惜花微笑。

    玄霄点头,目光落在这人右手揽着的一件斗篷和左手提着的一把伞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问道。

    李惜花道:没等多久。说罢,走到玄霄身边,先将伞用胳膊夹着,之后又把斗篷抖开,披在了这人身上。

    他原本并没有多想,手十分自然地搭上玄霄的领口,顺手便想帮这人将斗篷的系带也系上,但却又忽而顿住,目光闪了一下,对玄霄揶揄地笑了笑。

    大少爷,会自己系带子吗?要不要我帮忙?

    玄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扯过他手中的带子自己系好。

    你很无聊?

    对,所以要逗一逗你,这样就不无聊了。

    这人的脸皮之厚,玄霄是见识过数次的,可即便如此,却还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我不冷。理了理斗篷,玄霄淡淡道。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这话听到某人的耳朵里就成了小少爷不高兴,在和他闹别扭了。

    于是李惜花笑道:那你把手给我。

    玄霄不解地看向他,只见这人摆出一副你既然说不冷,那你怕什么的表情,这让他心下不禁迟疑了一瞬,但却完全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这般想了想,最终还是伸出手来。

    不料他刚一伸手,便被李惜花一把攥住,试了试温度,无奈摇头:还说不冷,手都是冰凉的,骗谁呢?说着,又替玄霄将斗篷裹得更严实了一些。

    手摸起来凉,是因为他的内力本就阴寒,常年体温偏低,但这一次玄霄并未出声反驳,因为他总不能说他也内力高深,寒暑不侵。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李惜花问道,这个问题其实他之前就想问,不过当时被司徒炎的事给打断了。

    玄霄微微一顿,平静地说道:去见了一个朋友。

    长得漂亮吗?李惜花佯装打趣,实则试探道。

    然而玄霄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时间气氛顿显尴尬,李惜花更是莫名心虚了几分,只好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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