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情人(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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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她被安排到马厩后,贺元京已经有几日没见过她了,只觉得她现在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关于幕后之人的消息,温诉心中也有几分猜测,此人不仅要有些权势,更要有大量的白银,可放眼望去,济州城中的高官屈指可数,这些人也大多曾与自己打过交道,实在是想不出会是谁。

    贺元京也问了几个在庄子里待得比较久的婆子们,无人知晓,像是没有这个人一样,思来想去,只有万管事才会知晓此人。

    同往日一样,来到万管事房中,给她捏腿,顺带提了一嘴这庄子的幕后老板,万管事嘴角本还挂着笑,一瞬间脸色就冷了起来,语气有些不悦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出去吧。

    贺元京低着头,眼神朝上瞥着,轻轻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温诉怀里抱着一大捧刚劈好的柴,要送去伙房,摞的有些高,顶上的几块柴禾掉在了地上。

    将离哥哥,我帮你把。阿融从旁边快步走上前,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几块柴禾,同他一道朝着伙房走。

    碰巧贺元京来寻温诉,瞧见他们二人并肩走在一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阿融,给我吧,我同我家官人还有些事要说,你先走吧。

    阿融心中不快,将手中的柴火扔到了地上,转身便离开了,

    瞧着阿融走远,贺元京将温诉拽到一旁,我问过万管事了,她嘴风很严,并未向我透露半分。

    温诉沉吟片刻,那今夜就行动吧。

    两人都并未瞧见,躲在拐角处偷听的阿融

    夜幕降临,早就在房中等待的两人伺机而动,四处张望了下,温诉同贺元京鬼鬼祟祟的来到前院。

    刚翻出院墙,便听见万管事的声音,你果然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做核酸走了好远,好累~

    第23章

    万管事带着几个院里的伙计,将他两人团团围住,阿融也在其中。

    你们到底是何人?万管事一反往日常态,表情严肃。

    温诉丝毫没有惊慌之色,从容的将手伸进怀中,掏出自己的腰牌,御史台,温诉。

    瞧着他手里的御牌,众人大惊失色,即便这些人不知道御史台是做什么的,看到御牌也明白此人身份并不简单。

    这几个伙计不过是在庄子里讨口饭吃,是万万不敢得罪朝廷的,有几人已经害怕的将手中的木棍丢在了地上。

    在下想与万管事谈谈,是在这说,还是寻个安静之处?温诉收起腰牌,眼神淡然。

    万管事是见过大世面的,自然明白此事的利害,摆了摆手遣散了众人。

    待人都离开此地后,万管事开口道:我们庄上做的都是正经买卖,不知怎会惊动大人乔装来此?

    温诉并未把万管事放在眼里,叫你背后之人来,我要说的事,恐怕万管事担不起。

    万管事有些为难,这个时辰了,如何请人过来,温诉猜出万管事所想,提醒道:我已将消息传回济州,若是天亮前我还未下山,恐怕济州的官兵便会攻进山来。

    万管事也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种事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只好派人下山去请示。

    万管事恭敬的将人请到前厅,命令阿融去给两人泡壶茶来。

    阿融端着泡好的茶水,弓着腰,放在了他二人面前,看得出来她有些害怕,手不停的在抖。

    等了几个时辰,天都已经有些蒙蒙亮了,才听见庄子外有动静,万管事赶忙跑出去迎接。

    温诉则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微闭双目,看起来很是放松,贺元京也学着他的样子,只不过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在摆谱。

    不多会,就听见有人进了前厅。

    都下去吧。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很是清冷。

    贺元京将眼睛眯起一条小缝,瞧见女人身着黛蓝色长衫,发丝束在脑后,并未看清长相。

    女人走到他二人对面,身后跟着的婆子扶她坐在了椅子上,理了理衣衫,缓缓道:温大人的父亲身体可还硬朗?

    尚可。温诉缓缓睁开双眼,看清女人的脸后,面色如旧道:广安郡夫人,许久未见。

    听见来人是广安郡王的夫人,贺元京有些惊讶,忙坐直身体,从前就听别人说起过,密州有一个被贬了的广安郡王,原来这不是传闻,而是真的?可他的夫人为何会在济州?

    女人用手遮住了淡笑的唇,是啊,一别九年,那时大人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如今也能为圣上效力了。

    我温家向来只辅佐贤能之人。温诉特意将贤能二字说的重了些。

    何为贤能?我可听闻,当今圣上为了讨好吐蕃,当真是做了不少贤能之事呢。

    吐蕃一事如何裁决,那是圣上的权力,与你我无关,倒是广安王殿下私造军火一事,在下还是有权利可以管一管。

    闻言,广安郡夫人笑容顿消,面色阴沉,忽地又笑出了声音,右手紧紧握住扶手道: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孩子,我当真是不想对你下手,但若是你阻碍殿下大业,我会毫不留情。

    夫人此言何意,在下实在不懂,倒是我父亲有封信,想让我带给广安王殿下,夫人可要一观?语毕,温诉从里衣的袖口处扯开一个被缝住的暗兜,将里面的信取了出来。

    广安郡夫人授意身后的婆子去将信取来。

    不知信上写的是什么,夫人看后面色凝重,我如何信你?

    信与不信皆在夫人一念之间。

    广安郡夫人并未接话,温诉瞧了眼天色,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站起身,将信收回怀中,作势要带着贺元京离开。

    等等。夫人叫住了欲离开的二人,那婆子扶起她,缓缓走至两人面前,将腰间的一块玉佩取下来,递到了温诉身前。

    夫人说这是她与广安王的定情信物,若是温诉贸然去拜访广安王,他定不会见,带上此物,便会方便些。

    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贺元京隐约察觉到,温诉有事瞒着她。

    接过玉佩,轻声道了谢后,温诉带着贺元京离开了庄子。

    将离早就带着一小队人马等在山脚下,瞧见两人平安无事的出来,立刻跳下马,快步上前半跪行礼。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没有处置广安郡夫人?温诉骑在马上,双臂环着贺元京,手中握着缰绳。

    若是为难,可以不用同我说的。她目视着前方的山头,太阳就快升起来了,她想看一次日出。

    我与广安王殿下,都有同样的目的。他说这话时,紧紧的盯着贺元京,不想错过她任何的反应。

    温诉此次去密州,就是为了可以见广安王一面,传闻,当年先帝对于新帝的人选,其实是属意于广安王的,但不知为何最后又改变了主意。

    如今圣上无心社稷,算计朝臣,只在意自己的皇位有没有受到威胁,把当年先帝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朝中的大臣们心中早有不满,此行便是温父授意,那封信上写的是希望广安王可以与他们联手,推翻当今圣上的政权。

    那若是失败了呢?贺元京并不在乎他想做什么,只想知道,若是做了,那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温诉思索着抬眼,看着前方一点一点爬出山头的太阳,释然道:那我便再也见不到你了吧。

    贺元京垂着头,她心里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听他用如此释怀的语气说出来,还是觉得很难受,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吗?

    看着怀中女人低落的模样,温诉心中也十分不忍,那我若是成功了呢?

    她没答话,温诉想起了那日在湖边,自己对她表露心意,她也是没给自己回应,自嘲的笑了笑,还是将心里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若是成功了,我便会去贺家提亲,那时你愿意跟我走吗?

    闻言,贺元京心头一颤,她从前从未想过这些,但现在她必须正视自己的内心。

    良久,她转过头,眸光灼灼,我会等你。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美丽的弧线。

    他松开了握着缰绳的手,勾起她的下巴,稍稍用力,将她的脸勾到自己的身前,缓缓俯下身子,在鼻尖触碰到她的脸颊那一刻,停了下来。

    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睫毛,还有微闭的双目,脑海里已是一片空白,不受控制的将自己的唇瓣印在了他的嘴角。

    看着前面交缠在一起的两人,将离缓缓的抬起手,用力的拉住缰绳,示意后面的人可以不用在跟着了

    城门处的姜衍与肖自勉心急如焚,他们还在等着御史台的人回来传信,远远望去,见着一匹马慢悠悠的朝这边来。

    肖自勉扯着缰绳,凑到姜衍身边不悦道:你瞧瞧,你瞧瞧,你们御史台就是这么办事的?我们在这边等的火急火燎的,这派回来报信的人好似在散步看风景一般。

    姜衍并未理会肖自勉,驭马朝前奔去,想快些知道他们的消息。

    瞧见姜衍策马而来,贺元京高高的举起手臂挥了挥,就见前面的人停下了步伐,转身返回城门,搞得她一头雾水。

    两人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驿站,肖自勉同姜衍早已在驿站等候他们,瞧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进来,姜衍狡诈一笑道:看我说什么了,两人这次出去铁定没做什么好事,看那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肖自勉赞同的点了点头。

    一夜未眠,贺元京回去梳洗了一番,便倒头睡了过去。

    他们两人不在的这段时间,肖自勉与姜衍也已经处理好了逆贼的事情,只将为首的几人斩首,其余的人全部拉去做了苦役,条件虽是艰苦,但至少人能活下来。

    在济州的事情如今也解决的也差不多了,几人已收拾好东西准备动身前往密州,临行前,肖自勉同程府中的几人一起在城门口为他们送行,看着几人的人影越来越远,贺元京将头缩回了马车里。

    济州到密州的路程很远,行了三日才勉强走了一半。

    前面不远就是平南了,贺元京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从前家人经常带自己到平南来玩,因此她对这里十分的熟悉。

    趁着大家在排队等待入城,贺元京慢慢的从马车上翻下来,将手伸到温诉身前,示意自己要骑马,男人俯首看着她摇了摇头。

    没想到会被拒绝,贺元京赌气道:表哥既不同意,那我便去找将离,骑他的马。

    见她真的作势要走,温诉纵身跃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低声说道:去吧,等到了密州,我便同你母亲说,你日日都要亲我。

    贺元京猛地转过头看着他,这算是让他抓到了自己的把柄吗?

    瞧着她那一脸的颓样,温诉也不在逗她,将她拉到自己的马前,嘱咐道:想骑马就自己骑,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和你同骑一匹马了,还有,别在叫我表哥,我现在不喜欢这个称呼。

    说完还用力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第24章

    贺家从商,所涉及的产业颇多,光是在平南,就有三十多家铺子,什么绸缎、珠宝、香烛、古玩等等,几乎都要被贺家垄断,所以贺家如今在密州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贺元京有一七叔,名为贺明崇,是她父亲那辈中最小的兄弟,年纪同温诉差不多大,还比后者晚生了几个月,平日里最疼爱贺元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留给她。

    如今这位七叔就在此地,掌管这三十多家铺子的大小事务。

    锦瑟阁是贺家在平南较大的产业,阁楼最上面是一个凉亭,闲来无事时,贺明崇就在亭台小酌。

    说起这七叔,他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喝酒,日日喝的酩酊大醉,贺元京那个七婶婶钟灵玉,因为这事都不知道同他吵了多少回,每次贺元京来平南,七婶婶都要同她哭诉自己的委屈。

    本想着偷偷混进锦瑟阁,吓吓七叔,却不想贺明崇大老远的就瞧见了她,站在锦瑟阁上方的亭台大声喊着:贤侄!

    还未等贺元京他们走到门口,七叔就拎着酒囊站在门口等她了。

    他们从汴京离开后,温夫人就写了信给贺家,这信都到了一个多月了,人都还未到。

    七叔训斥她只知在路上玩乐,都不晓得给家里报个平安,贺父贺母日日都在等她的消息,寝食难安,祖母也一直记挂着她。

    见着贺元京有些笨拙的从马上翻下来,他还纳闷侄女何时学会了骑马,自己怎不知晓。

    温诉也从马车前室跳下来,理了理衣裳,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晚辈温诉见过贺七叔。

    贺明崇从小就在密州长大,从未去过汴京,虽听说过温家,但却从未见过温家的人,他挤出一个还算蛮客气的微笑,回了个礼。

    随后将众人引上锦绣阁的亭台,七叔同贺元京走在前面,小声叨咕着,这温温什么的,是什么来头?

    贺元京使劲的掐了七叔的胳膊,动作很小,并没人发现,小声提醒他道:此人是御史台的二品大员,即便辈分小,七叔说话时也要注意些,更重要的是,莫要将我的糗事抖落出去!

    放心吧,贤侄,七叔的为人你还不知晓吗?

    几人落座后,下人们端着茶水点心呈了上来,七叔同贺元京坐在一处,几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纷纷端起烫口的茶水抿了抿。

    贺崇明对面前这个男人十分的好奇,总是忍不住偷瞄两眼,感受到了一阵阵若有若无的目光,温诉也偏过头,对上了七叔的眼神,两人尴尬的相视一笑。

    不知为何,自己见太子和圣上时,都能应对自如,可见到她的长辈时,莫名的就紧张起来。

    贺元京率先打破这沉寂的氛围,道:七叔,七婶婶呢?

    你今日回来,七叔高兴,莫提她。贺明崇面色难看,摆了摆手。

    瞧着他这副模样,贺元京就知道,他们二人定是又吵架了。

    七叔虽然从未说过,但也能看出来,他很疼爱七婶婶,成亲三年多了,他们膝下一直无所出,长辈们成日劝说他,让他多纳两房妾室,可他总是借口推脱。

    没多会,就听见噔噔噔踏楼梯的声音。

    京儿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这声音,便知是七婶婶,忙起身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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