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樱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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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只挠他身上呀,最好是给他脸上来几道!”

    见她越说越没边,陆云渡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那声音果然戛然而止。

    坐在亭中的樱樱把雪球往怀里一藏,往身后探出脑袋,不巧和正被她诅咒的人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之下,樱樱表现出良好的心理素质。她伸手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红着脸轻声唤他:“见过三哥哥。”

    陆云渡:……真会装,不要以为他没听到。

    是他失约在先,世子爷懒得同她计较这点小事,上前来一撩衣袍在石桌边坐下,“书念得如何了?”

    樱樱闻言略有躲闪,她试图遮掩住桌上翻开一半的书卷,不料这动作却是欲盖弥彰,叫陆三郎一眼就看透,一把拿过她藏在手下的书,翻开一看,果然又是干干净净半点笔记也无。

    他脸色有点冷,“你就是这样念书的?”学识有欠缺不要紧,可做学问的态度不能敷衍。经过上次在公主府吃瘪那一次,他还以为这丫头该长些记性好好念书了,谁知还是如此敷衍了事?

    “三哥哥,我不会呀。”

    陆三郎脸色只更加冷淡,还想同上次一样糊弄他不成。

    “三哥哥,除了这个《太上清心咒》,其他我都看不明白……”樱樱很是委屈,她学习念诗也有一段时间了,今日本踌躇满志地前来,谁料拿到陆云渡给她的书就傻眼了,这一篇篇文章,每个字拆开她都认识,只是凑在一起就成了玄之又玄的文章,叫她看得两眼一抹黑。

    陆云渡微微皱眉,定睛一看,桌上摆的书全是晦涩难懂的道家经典,玄学虚无缥缈又诘屈聱牙,他平日也不常读的东西,难怪她会说读不懂。

    以她才入门的功夫,念着确实为难。

    察觉到陆三郎似乎没那么生气了,樱樱拿起一本书,力求表现自己的勤学好问,“三哥哥,你怎么给我挑的书都是这样……”她秀气的眉毛微蹙,粉面鼓鼓,停顿一霎才找出合适的话来,“怎么都是些清心寡欲的呀?”

    难道是暗示她安分守己,不该想的东西都别想?难道昨夜陆云渡对她的照顾,都是她自作多情?

    陆云渡目光掠过那一本本安神静气、祛除邪念的书卷,难得没有立马开口。

    他昨夜喝多了,有些不该有的杂念不受控制冒了出来,这才随手挑了这些书出来,本想自己清心静气,谁知就送到她眼前去了。

    幸好她不懂。

    收敛了方才的冷淡神色,世子爷坐直身子,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没什么,既然你读不懂,那就换些通俗易懂的罢。”

    “三哥哥,这是什么书?”樱樱瞧见一本书封皮和旁的都不同,心底好奇,伸手就想去拿。

    世子爷一眼便瞧见“李祖师女宗双|修宝典”几个大字,电光火石之间,他一把拍在桌上,将此书严严实实地压在手下。

    “啪”地一声猛然响起,樱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伸出去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中,浓密眼睫颤了数下,“三哥哥怎的这样小气。”

    难道是什么珍藏孤品,才藏着掖着不肯让她看?

    想到这,她委屈不已,眼底已经开始微微湿润。

    世子爷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潋滟生波的眸子,只道:“你看不懂,换其他书看。”

    他要是把这书给她看了,被他爹知道,他能被打个半死。

    他书房藏书颇丰,不少都是友人或同僚送来的,数目多了,他也没工夫清理打点,只放在书架上便算了事。

    只是不知何时混进了这种书进来。他皱眉回忆了一下,忽地想起几月前二哥来过他的书房,兄弟俩闲谈一阵功夫后,二哥随手扔下几本书就走了。

    这本书,似乎就是二哥留下的……想到他那不着调的二哥,陆云渡头疼不已。

    樱樱咬着唇,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噢”了一声。被她泪光点点的眼睛盯着,他终于败下阵来,一挥手让修文过来,“你尝尝。”

    说罢,他抓起那本书抬腿就走,留樱樱一人对着满桌的柿子皱眉。

    柿子太多,滚了一桌,她同修文两人手忙脚乱地收好。再抬头时,世子爷已经无影无踪。

    “表姑娘,你别嫌弃,这是世子爷特意买给你的呢。”修文瞧着她脸色不太好,连忙出声解释道。

    说完他也觉得面上讪讪的,表姑娘入府这几月功夫以来,香料茶叶小点流水一般地送进来,哪样不是精巧名贵,用尽了十足十的心思?

    而他家主子,头一回送礼,送的就是这半生不熟的柿子。对着天仙似的表姑娘,也只有他家主子能做出送柿子这种事来。

    真是可惜了表姑娘的心意。

    修文想着这到底是世子爷亲自买的,另让在旁伺候的下人赶紧取了杯盏来,双手捧着送到她面前,“姑娘您是南边人,许是没尝过这北边的柿子。下人给您剥了皮,您用勺子这么一舀,哎……”

    他说得自己都食指大动,回味无穷起来。

    山阴确实少见柿子,樱樱犹豫一霎,也许这是陆云渡特意买给她的?

    她怎能辜负陆三郎的好心,见侍女已经剥了皮,她就用玉勺轻轻舀了一口。

    谁料这果肉太过酸涩,叫樱樱刚入口就皱起眉头,巴掌大的小脸都皱成一团,若不是还顾虑着淑女的仪态,她准把这东西吐出来。

    好不容易咽下去后,她憋得眼底都开始泛泪,“三哥哥莫不是在捉弄我,怎的给我吃这样的东西……”

    “表姑娘您可千万别错怪世子爷了,定是这个果子不好,咱们再换一个!”修文是当真怕他好心办坏事,叫表姑娘怪罪上世子爷,连忙使唤侍女又重新捡了一个黄澄澄的果子出来,“姑娘您尝尝这个,准没错!”

    樱樱这次犹豫了一下,方才的酸涩还记忆犹新,她不敢再尝试,只是这到底是陆云渡送的……

    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又吃一口。然而这看起来饱满鲜美的果肉,酸涩程度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叫她难受得直接囫囵咽下去,都不敢嚼一下。

    她吞咽的动作太匆忙,稍硬的果肉卡在喉咙里,樱樱被呛得捂着喉咙咳嗽许久,才总算喘过气来。

    再抬起头,她已是泪光点点。

    小白不知何时又飞了过来,落在石桌上,两眼盯着那一堆柿子。

    忽然,小白上前去啄了一口,樱樱刚想阻拦,它竟像十分嫌弃这果子一般,又拍拍翅膀飞走了。

    见到连小白都万分嫌弃的东西,陆云渡还非让她吃,樱樱绞着手帕子几乎泫然欲泣。

    她怎么、怎么会以为三郎会喜欢自己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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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蓁作为安国公府唯一的嫡女,本可在父兄的庇护之下,拥有顺风顺水的一生,却偏偏被一道圣旨赐婚给了父亲的政敌谢昭。

    尽管谢昭是京城许多少女的梦中情人,可只有崔蓁知道,谢昭隐藏在表面的君子作风之下的,是何等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更何况,崔蓁还在婚前梦见了自己的前世——梦里,谢昭同她的矛盾愈演愈烈。

    而婚后,再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梦境中,崔蓁推测出了自己前世的死因:很可能是被她的夫君一剑刺死。

    崔蓁瑟瑟发抖,呜呜呜呜谢昭好可怕,我好害怕,我要回娘家!

    她迅速收拾包袱跑路。

    可崔蓁刚刚到家,便听到谢昭为了她出手干架。

    冒着聚众斗殴之罪,把对她出言不逊的人都揍了一顿。

    而当晚,喝的醉醺醺的男人闯入了崔蓁的房间,红着眼问她:“蓁蓁,我错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谢昭对隔壁府上的青梅念念不忘了两辈子。

    上一世没能成功,这一世他早早布局,终于靠着利益交换,把他政敌的女儿娶回家。

    尽管这是一桩所有人都不乐见其成的婚事,可谢昭仍然不担心。

    他从头到尾只在乎过一件事:为什么他心尖上的小姑娘,和上一世不一样,开始有些躲着他?

    崔蓁:虽然我夫君腹黑,善变,对我筹谋已久;可他愿意为我一掷千金,也愿意为我和人打架,所以我还是很爱他!

    谢昭:在?为什么要躲着我?!

    第24章

    而另一厢, 陆云渡则是快步回房,将那书塞到书架最角落里,准备寻到功夫就还给二哥, 省得旁人再来误会他。

    在房内心烦意乱踱步几圈,脑中她两眼含泪的样子却始终挥之不去。

    瞧见修文探头探脑地守在门前,他干脆一招手把小厮唤进来,“领了对牌去开库房,把那西域红宝石送去大哥铺子上, 打一对耳坠子出来。”

    陆家大郎经商, 他手下铺子里的工匠,手艺在整个金陵城中都是屈指可数的。

    至于他说的库房, 自然是世子爷的私库,里面的财物全部归他一人处理。

    修文本想把表姑娘因为柿子掉眼泪的事回给主子, 闻言却是一惊,“主子, 难道是那块先夫人留下的、从西域过来的、通体鲜红不含一丝杂质、世间无双仅此一块的红宝石吗?”

    陆云渡:……

    “让你去就去, 哪来这么多废话!”

    修文挨了教训, 几乎是落荒而逃。但他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他家郎君其实还是心疼表姑娘的, 这不,连这样贵重的物件不也送出去了吗?

    还亲自交待要送到大郎君铺子里去锻造, 可见更加用心。

    *

    樱樱自小长在江南,从没吃过柿子这等寒凉的果子。那日在三郎院中用了两块,回房后心烦意乱用不下膳,胃里积食受凉, 又遇上来了葵水, 一来二去, 竟当真生起病来。

    “姑娘可好些了?要不婢子还是去找老太太,请疾医来瞧瞧吧。”

    婉月正坐在榻边往樱樱被褥里塞汤婆子,见她面色苍白,连往日嫣红樱唇都失了血色,整个人瞧着恹恹的,不禁担忧问道。

    昨晚表姑娘失魂落魄地回来,当夜胃里就不舒服起来。她一问才知道,竟是在三郎院子里吃柿子伤着胃了。

    这时节还未柿子落霜,哪能随便给姑娘吃呢?她心疼不已,偏生表姑娘又不肯让她去找老太太,只能自己扛着。

    樱樱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闻言只摇摇头,她往被褥里瑟缩两分,把汤婆子抱在怀中热着冰冷的小腹。

    她从前落下病根,每逢月事时总会疼得天昏地暗,这次又恰好吃了寒凉的食物,才会疼得下不来床。

    想到那个害得她如此疼的人……樱樱在心底恨恨地痛骂他几声消气。渐渐地,感受到汤婆子温暖着小腹,她总算能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婉月替她擦了擦额上疼出来的汗珠,见表姑娘即使在睡梦中都黛眉微蹙,唇瓣被咬得微微泛白,似是忍着极大的苦楚。她始终放心不下,待人睡熟后,轻轻起身,往老太太院子去了。

    老太太把她拨来照顾表姑娘,她就该尽心尽力。表姑娘懂事,不愿叫老太太担心,但也不能就这么忍着伤了身子呀。

    *

    转眼又是休沐这日,陆云渡在指点过弟弟们的功课后,照例去祖母房中请安。

    掀了软帘进屋,却没瞧见那个总守在祖母房中的身影。他锋利的眉尾微扬,不在祖母跟前尽孝讨好,真是难得。

    老夫人却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放下手中的经书,皱眉问道:“你那日给樱樱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