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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表哥了。看到李仲仁面上的疲惫之色,华琬心下升起歉疚。

    哪里,我理该去祭拜姑姑、姑父的,我们走吧。李仲仁空着的手接过华琬食篮,带了华琬赶往驴车的租赁点。

    从京城州桥附近乘驴车到祁山要一个半时辰。

    秋日京城的景致与往日不同,许多铺子外都摆着开得正盛的菊花,真真是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情景,可华琬却因沉浸在思念和哀愁中,哪怕一阵阵花香漾在她鼻端,也没有半点赏景的心情。

    到了祁山脚下,李仲仁将驴车寄在一家茶棚里,再领着华琬上山。

    山道一路崎岖向上,地上落满了枯枝残叶,林间偶尔响起几声嘶哑的鸦鸣。

    阿琬,会不会累,可要休息一会。李仲仁回头见华琬脸颊红扑扑的,关切道。

    华琬摇摇头,我没事的,哥哥呢。

    说话声音确实不喘,李仲仁安了心,我也没事,那我们继续走吧,不远了。

    巳时中刻,二人终于走到华琬爹娘的墓碑前。

    华琬初以为一年未来,爹娘的墓碑会满是尘土,周围亦生满杂草的,怎料墓碑干干净净,四周漫说杂草了,连枯叶也没有,显然是有人刚打扫过。

    最让华琬吃惊的是,坟头前还摆着一小壶清能见底的上好佳酿和时令的新鲜果品。

    第56章 画成

    华琬和李仲仁面面相觑,虽惊心可皆未开口说话。

    华琬默默地将白钱挂于坟前枝头,再挨着先才便有的祭品,摆好墨宝,以及自己和李仲仁带来的包子、枣锢、姜豉、乳饼等物。

    俱妥当了,华琬于坟前跪下,喃喃道:爹娘,孩儿如今一切都好,你们在那头也要好好的,勿挂念了孩儿。说罢咚咚咚地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两眼噙着泪,想起昨儿陶婶娘交代的话,还有不愿九泉之下的爹娘担心,愣是倔强的不让泪落下。

    李仲仁亦上前拜了华琬爹娘,姑父、姑母,你们放心,晚辈会照顾好阿琬的。

    华琬静静地蹲坐在坟旁,她要陪陪爹娘,一年了,忽然从繁华的京城,到寂静的深山,不知爹娘会不会习惯,会不会寂寞。

    树影慢慢地从墓碑上移开,正午的太阳直照在墓碑和华琬身上,华琬一下一下地摩梭凉如冰的墓碑,手心竟渐渐生出了暖意。

    过了午时,李仲仁上前扶起双腿已僵麻的华琬,阿琬,该下山了,不一定非要等到忌日,得空了,我们再来看望姑父、姑母好吗。

    华琬眯眼从叶缝里看暖白的太阳,侧耳听着什么,终于回过神,朝李仲仁感激一笑,嗯,其实爹娘不孤单。

    华琬指向窸窣晃动的草丛,一只灰色野兔抖着耳朵钻了出来,瞧见墓碑旁有人紧着往后一蹦,慌不择路地蹿走了。

    华琬将膝头的草屑捡去,朝墓碑深深鞠躬,过了好一会才直起身子,摆摆手,同李仲仁一道下山,

    二人走了不一会儿,便有雀鸟、画眉落在墓碑上,脆声鸣唱。

    到了山下,李仲仁先带华琬去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馎饦汤,浑身舒坦了才赶驴车回京。

    李仲仁想起他们刚到碑前看到的供品,疑惑道:阿琬知是何人一早来祭拜姑父姑母么?

    李仲仁不提,华琬都要将此事忘了。

    华琬自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呢,许是个好心人?

    李仲仁瞧华琬愣头愣脑的模样又想笑又头疼,这般傻乎乎的可别让人骗了才好,再好心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祭拜亡人,大概是姑父生前的至交好友吧。

    至交好友?华琬歪着脑袋记不起她爹与谁交好了。虽如此,华琬双眼仍闪着感激,应该是了。不管是谁,会肯拜她爹娘,还将墓碑打扫那般干净的,一定是大好人。

    申时正,李仲仁送华琬回到工学堂,华琬同李仲仁道了别,刚走上工学堂的石阶,就瞧见陆博士带着谢如英、林馨等丁舍的十数学生,从不远处走来。

    华琬等候在原处,待陆博士近前,谦逊地躬身见礼,学生见过陆博士。

    陆博士神情如此时的天气一般清冷,出门替学录大人办事?

    华琬摇摇头,如实道:今儿学生有点私事,特向学录大人告假了。

    哦,在置物房不许偷懒。

    说罢陆博士抬脚往工学堂内行去,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背后林馨和华琬说话的声音。

    阿琬,今日陆博士带我们去宜春园赏菊花,一整片一整片姹紫嫣红的,可好看了。

    陆博士回头看见华琬羡慕的神情,心里微微一动,也未说什么,径直回去了。

    对了,阿琬,你先才去哪了,若是出去玩儿,怎不叫上我一起。林馨压低了声音,她分明瞧见李仲仁驾驴车离开的身影,心还怦怦跳的厉害呢。

    华琬未想过瞒林馨,说话的声音有些压抑和酸涩,今是我爹娘的忌日,我和表哥一道去祁山祭拜爹娘了。

    林馨一愣,华琬眼睫低垂的模样很可怜,心里柔软了下来,牵起华琬冰凉的小手,诚恳地说道:逝者已去,阿琬,你别难过。

    华琬笑道,我没事的,外头冷,我们也快回去吧。

    嗯,阿琬,你与我们一起回斋舍吗,还是要去置物房。

    去置物房了,一整个白天都在外头,我得过去看看。

    临上通往斋舍的穿廊,华琬同林馨道了别。

    祭拜爹娘后,华琬果然不再隔一个时辰就去橱格看那幅墨宝还在不在,另一处赵允旻也不急,寻思再过上几日,待华琬彻底将墨宝放下,他再去拿来瞧了。

    八月最后一日,嫁妆花样全部画成,华琬将花样绘入正本后,请陶学录一一过目。

    一支赤金楼阁分心,花丝编凤穿花底子,雕造亭廊楼阁,正中间的双层楼阁顶镶嵌一圈细碎的鸽血石,再由鸽血石烘托一颗最大的、缠八金丝的圆润南珠。

    一支金累丝镶五色宝石坠鸾鸟南珠步摇,六条长短不一的金线自五色宝石环垂下,各牵一只鸾鸟或一颗南珠,三鸾鸟俱用花丝编成,或展翅或静卧,形态各不相同。

    一柄金鸳鸯纹梳背,花瓣卷草纹做地子,一对水鸳鸯绕荷花相望。

    一套十二枚四式金花钿,其中六枚花钿镶嵌白玉荷花,两枚杏花嵌南珠,两枚金丝编织玫瑰,两枚镶祖母绿荷叶小钿。

    再便是宝相花纹金抹额、如意卷云纹金锁项圈各镶嵌一颗南珠,还余的两颗南珠,制成了一对样式极简的坠南珠耳铛,同东珠宝盖耳铛放一处比较,一对低调贵气,一对精致清丽。

    镯子的花样亦定下了,卷草纹芍药嵌双色宝石赤金镯,接着还有金镶玉蝴蝶赶重瓣牡丹鬓钗、教子升夫纹玉绦勾、金錾花镶嵌祖母绿指镯、头尾镶猫眼石镂梅花缠枝金臂钏、流云满纹金佩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