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

    29

    “宫殿前面有很高的阶梯，阶梯最上面好像站着一个人，唔，后面我看不太清了。”

    塔罗恩静静地听着，见她停下来，问道，“还有吗？”

    “嗯。”阿莉娅往回走，“这边还有，宫殿前面是一片花园，不重要的我不说了，这边有条蛇，咦，等一下，这个蛇长得怪怪的。”

    塔罗恩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着她，“哪里怪？”

    阿莉娅纠结地盯着这条蛇，她十分不愿对上它的眼睛，因为每当看到它那只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瞳孔时，她的心脏总会猛的一颤，肩膀上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压着一样，难以负荷。她下意识地畏惧与它对视。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伊芙莱的身体往她身上贴了贴，一股暖和的气息围住了她。她有点纳闷，伊芙莱给她的感觉总是冰冰凉凉的，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某种错觉。

    阿莉娅挺直了背，想和她挪开一点距离，当她再抬头看到那条怪蛇的时候，浑身的不适感和肩上的无形压力少了不少。她没多想，继续说，“我觉得做这个浮雕的人手艺一定很厉害，这条蛇简直和活了一样，身上有杀气。”

    “然后呢？还有什么怪的么？”

    阿莉娅蹙着眉，深深点头，“有，它特别长，脑袋上鼓鼓的。”她在脑海里激烈交战了一会，撇过头压低声音说，“你也来看看，怎么光是我说啊。”

    伊芙莱从善如流地走到她身边，仰头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浮雕，波澜不惊地陈述，“她说的对，蛇身长，头顶有微隆起的地方，蛇的目光邪异。”

    阿莉娅接话，“没错！虽然正常的蛇眼睛都挺冷的，但是它不止是冷，有种说不出来的，嗯，有点像坏人的眼神！反正不像动物的眼神。”

    塔罗恩一时语塞，他虽然大概能领会阿莉娅的意思，但想起她刚才对好人坏人的评判标准，又不太确定了。

    阿莉娅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补充道，“我是凭直觉评判陌生人好坏，不是纯靠外貌，而且蛇长得好看不好看我也看不出来啊。”

    “蛇的脑袋上有隆起？”塔罗恩没搭理她，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心头微动，“左右一边一个吗？”

    阿莉娅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对。怎么了吗？”

    塔罗恩眼神沉了下来，表情复杂地说，“你们有没有学过诸神时代的历史？”

    诸神时代？阿莉娅觉得纳闷，“什么是诸神时代？神存在的时代？”

    半天没说话的伊芙莱罕见地主动开口，“我们不讲那时候的历史。”

    阿莉娅试图纠正她的错误，“那不应该叫历史，是神话。神话是大家编出来的，又不一定是真的。”

    塔罗恩暗暗皱了皱眉，“你也不相信这世上有神？”

    阿莉娅点头又摇头，她对这个话题没太大兴趣，“也许有过吧，我不清楚，至少我目前还没见到过他们存在过的迹象。”

    “那是因为……”塔罗恩差点脱口而出，不知道为什么中途停下，绷紧唇线，突出一口浊气，“你继续吧。”

    阿莉娅歪着头奇怪地瞄了他一眼，“花园左边是一个跪着的人？我不确定是不是人，他背后长着很奇怪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他身子底下还有身后有一大团黑漆漆的东西，时间太久已经磨得看不出轮廓了。伊芙莱，你能看清楚吗？”

    伊芙莱一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的眼神在触及她指的地方时终于微微动了动，但也仅止于一块小石子在一片广阔湖水里激起的微渺涟漪，淡得稍纵即逝。她勾了勾唇，说话的声音比平时温软的腔调低沉了些许，“我猜一下，大概是正在被审判的魔鬼吧。”

    阿莉娅没想到她真能答上来，惊奇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伊芙莱转过脸对着她，笑眯眯地说，“猜的呀，教堂的壁画基本都是这么画的。”

    阿莉娅扬了扬眉，“你经常去教堂吗？”

    “没有，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里。”

    阿莉娅想问她为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和她正常交流别别扭扭的，还是憋了回去，她其实觉得伊芙莱这个人的气质和教廷很符合，高贵又虚伪。

    “还有吗？你还能看出什么？”

    “浮雕的风格和现在不大一样，看上去是很早以前因为对神明的崇拜修建的。”

    “都模糊成这样了，肯定是很早以前啊。不过那么早以前就有这么好的技术了吗？”阿莉娅用一种赞叹的语气说，“既然是对神明的崇拜，那弹竖琴的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来过不少人，当中有痛恨神明的，比如黑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