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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牙齿打颤,缩成一团,抱紧自己,自嘲着。

    “我不信……我不相信最后会落到这个下场的——所以最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和仲辞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可笑……亏得我一个这么洒脱随性的人,居然也知道了什么叫舍不得、放不下。哈哈哈哈哈……”

    “表姐……”花询蹲在她身旁,看着花岸抬头放声大笑,心疼不已,“纵然是断了情根,也可以长回来的,只要心还在,只要仲辞是真心喜欢你……”

    “长回来?没用的,就算真长回来,能怎样?”花岸偏了偏头看她,眼底流露出哀伤。

    “那……”那怎么办?

    花岸抽走她手里的白绢,泪光盈盈闪耀,站起身失魂落魄地往长泽殿的方向去。

    跟在她身后,一路上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好几次感觉她就要摔倒。

    踏进长泽殿的门,正好对上端坐主位的楚衍那双温柔的眼睛。

    花岸愣了片刻,站在门口半晌,脸上缓缓扬起笑容,走到楚衍身边问道:“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吗?”

    楚衍神色舒缓,勾起嘴角拉着花岸的手坐下,想了想道:“家妻未归,我这心里一直思念,不敢睡,不能睡。”

    “你不生我的气了吗?”花岸靠在她怀里,感受她的体温暖意。

    楚衍抱着她,温声道:“夫妻没有隔夜仇,我怎么舍得一直生你的气呢?再说,你惹我生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当真每件事都要气很久,我怕我这辈子光生你的气,都不够。”

    她说话的时候很轻柔,语气深情又宠溺,花岸揪着她的袖子,慌乱的心仿佛被安抚下来了。

    良久,花岸道:“仲辞……从一开始我就老喜欢招惹你。其实那个时候,我不是故意的……我早知道有一日我会与楚家人有一段劫难,我早知道,一切都已经注定好,可我不信!”她抓着楚衍的手,仰着脸,眼泪如同泉水涌冒,“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逃不掉的!可我不愿意和花渡一样,她的爱,害死了花镜,让花镜陷入轮回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爱过,我和她不一样!我爱你,我想和你白头偕老,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花无涯……我和你的心都是一样的。我们不管别人想,我是天子,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阿衍,我们……成亲罢。”花岸道。

    楚衍微红着眼,缓缓点了点头:“好,好,我们成亲。”

    站在殿外的花询垂着眸,蓦然揪心。

    大红的喜字在天子一声令下贴满皇宫,女帝要迎娶一个女人的消息不胫而走,群臣跪在朝阳门以死相逼希望天子能改变想法,京城处在风雨飘摇之中,谣言一时间大起。楚衍被伺候着穿上大红的婚袍,脸上满面红光,竟然有几分回春之态。

    殿外官员哭号着乞求她不要一意孤行,她视若罔闻,心里满满期待着花岸的妆容。易至跪在门外,不肯妥协退让,而边关将士飞马来报,楚衡已经杀至了虎牢关,眼看着关城就要被破。阴沉的天乌云密布,易至的官袍被汗水浸湿,他仍由不肯退走。

    宫殿的巨门缓缓打开,楚衍与花岸双双走了出来,一身鲜艳的婚袍两个璧人,执手站在御路踏垛上,居高临下看着群臣。楚衍和花岸相视一笑,转头对易至与他身后的百官道:“朕知尔等心思,可尔等未必懂朕的心思。今日之事诸位不必多言,留下来祝贺的,朕欢迎,若要走的,朕也决不降罪。”

    “陛下可知,前方将士为陛下浴血奋战,可陛下却在此做这等令人寒心之事!”易至抬头,眼里带着失望。

    “朕的婚事一切从简。”楚衍不欲多说,拉着花岸往泰安殿去行礼。

    易至跪直了身体,看着楚衍的背影悲伤不已。本以为是一个明君,没想到还不过是一个不知轻重的小人,而他的心血,全部都要付之一炬了。

    “一拜天地……”

    “二拜先祖……”

    “新人对拜……”

    花询看着楚衍和花岸一拜又一拜,心里沉重万分,礼官唱贺,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成人礼的时候。那一年,花渡在,楚衍和花岸都在,那时候她们是那么的开心,只是时过境迁,不想竟然会有今日,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手里还握着最后一个锦囊,这是花渡给她的唯一念想。酆都……那么的遥远,她对那个地方一无所知,她要怎么才能找得到,花渡的真身呢?关于花镜……到底,又当如何?

    礼毕。花岸状若无意地回头看了花询一眼。

    花询点了点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去望楚衍,楚衍却欣喜不已,丝毫不觉此事早已经被安排好了……

    作者有话要叨叨:

    第99章 除去情根

    人生四大幸事无非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对楚衍来说,今夜算得上是她人生最为大幸的一日。自从登基以来,她问鼎天下,追比陈武,群臣莫不敢与之仰视,虽背负杀名,可终究是天子帝王,高不可攀。在功名外物之上已经尽善尽美,无可匹敌者,又有花问棠故旧在,而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更是死而无憾的美事。中直之臣死谏,到底还是有识时务者为她祝贺,花询频频敬酒更是让她飘飘然。

    不忍心让花岸在长泽殿久等,楚衍仰头喝完所有的酒,晃了晃头,勉强振作打起精神来。花询坐在下首,看见她迷茫的眼神,沉默了半晌,对白蔹点了点头。白蔹随即扶着楚衍往后宫去,不敢喊步辇来,就怕把楚衍颠难受了。

    长泽殿一派通明,大红的绸布看着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楚衍被搀扶着进了殿门,花询远远站在屋檐下看着,约莫一刻钟,白蔹退了出来,低声吩咐左右的人退下,然后隐晦地向花询这里扫了一眼。

    花询深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袖口,心里挣扎了一瞬,当即迈步向长泽殿走去。

    楚衍看着坐在床沿一身婚袍凤冠的花岸,心里忽然平静下来,她扶着桌边站了好一会儿,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止不住的兴奋。她握紧了拳头,向上前直接掀开盖头,又缩了回来,目光落在身边桌上的金秤杆。喉咙一紧,她捂着胸口不停叫嚣的心脏,抓着金秤杆小心翼翼地把花岸的绣凤盖头挑下来。

    看着熟悉的脸被浓妆涂抹得过份,楚衍愣了一下。